那一刻,容景垣突然萌生了一种感觉,好似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并非真正的匪寇。然则事实却不容他多思多想,这些人已经飞扑而上。
容景垣下了车,役夫开始拔刀迎战。
这些人的功夫显然在役夫之上,可故意表现出毫无章法的厮杀模式。由两人缠着两名役夫,剩下的五名匪寇直接扑向了容景垣。
虽然容景垣手铐脚镣,可功夫底子不弱。驰骋沙场那么多年,岂会怕了这些宵小之辈。
脚镣束缚,难以踢腿难以挪动,所幸手上的铁链子却能当做致命的武器。乘人不备,当下一铁鞭将一名壮汉毙命在地。
这下子,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杀容景垣,还得看有没有这个命,有没有这个本事。
可前面厮杀不断,远处停着马车的苏婉和玉弦,愣了半晌没敢动。
“主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有刀子呢!”玉弦摸了摸随身小包里的墨砚,身子止不住颤抖。她就一个砚台能防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主子瘦弱,论打架肯定吃亏,绝对不能拼死往前冲。
苏婉急得团团转,“那么多人打一个,实在太不公平。”
“主子,这是杀人呢,哪能lùn_gōng平!”玉弦拽着蠢蠢欲动的苏婉,“主子你别过去,人家沐王得三两刀才能砍倒,你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总不能干看着!”苏婉急得眼睛都红了,突然取出一块布,拼命的刨了沙土拢到一处。
玉弦慌了,“主子,你傻了?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用的,你刨土干什么?”
“我有用!”苏婉拎起满是沙土的布包,“玉弦,你驱车,咱们冲过去。”
“主子,你打算美人救英雄吗?”玉弦傻了眼,“就拿着你这一包土?主子别傻了,土只能埋人杀不了人,而且你这点土,都不够埋一个人的!”
“废什么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埋了你!赶紧的!”这个时候,苏婉哪有心思跟玉弦闲扯,这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前面的战局上。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似乎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匪寇,好像纯粹是冲着容景垣来的。且瞧着他们纠缠容景垣时那发狠的模样,根本就是来杀人的。
思及此处,苏婉一颗心愈发悬起,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搏一搏。
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便可无所畏惧。
主子都发话了,玉弦自然得往前冲。横竖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不管怎样这几日的活头都算是赚的。这么一想,玉弦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大起来,没什么可怕的!
一声马鸣,马儿撒开马蹄,紧跟着就直冲过去。
玉弦故意扯着嗓子慌张喊着,“马惊了马惊了,快让开!”
所有人的目标本来就是容景垣,对着突然冲过来的马车,人的第一反应是退开一步。毕竟马蹄无情,被马蹄子踩着或者伤着,都不是闹着玩的。
容景垣一怔,胳膊上被锐利的刀剑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马车冲过来的时候,苏婉突然抓住布包一角,布包里所有的沙土顷刻间朝着匪寇四散而去,挡了人的视线。她扶着车门,朝着容景垣大喊,“快上车!”
一个翻身,容景垣已经坐在了车架上,玉弦一声厉喝,“驾!”
马车飞驰而去。
容景垣紧捂着伤口,面色陡然一沉,“剑上有毒!”
苏婉愕然瞪大眸子。
却见容景垣眼睛一闭,直接躺了下去。
玉弦这下慌了,“主子,他不会死了吧?主子,怎么办?”
“继续驾你的车。”苏婉勉力将容景垣拖入车内,“玉弦,马上找最近的镇子,咱们需要大夫。”
“可是主子,这方圆十数里都没有镇子,上哪找大夫?”玉弦急了。
苏婉一颗心怦怦乱跳,“去找水源。”她从包袱里一堆瓷瓶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还是离开京城的时候,林慕白为了以防万一给她备的解毒丹,怕的就是半道上遇见什么蛇虫鼠蚁或者其他不测。没想到,还真的用得上。
山溪潺潺,苏婉和玉弦勉力将容景垣抬到溪边。
容景垣一张脸漆黑如墨,看上去毒性蔓延得很快。
她方才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能把解毒丹给他喂下去,看样子得拿水灌。偏偏她们带着的水袋,在此之前被玉弦喝了个精光。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拖到这个地步。
玉弦取了水,可是容景垣口齿紧闭,压根喂不下去。
“主子,奴婢去找小竹棍,咱们给他吹下去!”玉弦撒腿就跑,这个时候人命关天,什么都得试试。
“吹下去?”苏婉愣了愣,眼见着玉弦跑远,犹豫了一下将水含在嘴里,对着容景垣的唇便俯身下去。但似乎不太管用,因为容景垣已经无法吞咽,药到了咽喉愣是下不去。
苏婉慌了,把心一横,直接伸出舌头抵在他的喉间,愣是将药给推下咽喉。
药到了咽喉下头,她又含了一口水,嘴对嘴的给他灌下去。
“咽下去了!”苏婉欣喜若狂,一回头,刚好看到目瞪口呆的玉弦站在那里。只见玉弦嘴角直抽抽,定定的望着面颊绯红的苏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玉弦咽了一口口水缓缓靠近,“主子,那个——奴婢没找到竹子。”
苏婉点了点头,视线只是落在昏迷不醒的容景垣身上。虽然药喂下去了,可是这里荒郊野外的,上哪找大夫?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