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静静地看着赵锦辛,双眸在黯淡的灯光里显得异常明亮。黎朔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撒娇卖嗲的是他,虚伪骗人的是他,今天那个从天而降、拼尽全身力气帮助自己的,也是他。
赵锦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面具后面,还是这每一面其实都是他,只是会随着对象和情绪而改变?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今天实在太帅了吗。”
黎朔笑道:“真的很帅……”他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啊……虽然这时候说是趁人之危,不过……”赵锦辛凑了过来,软软地吻了吻黎朔的嘴唇,“以身相许怎么样?”
黎朔定定地望了赵锦辛几秒,才郑重地说:“好。”
赵锦辛挑了挑眉:“宝贝儿,我其实是开玩笑的。”
“你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你是认真的。”黎朔轻捏着他的下巴,“你今天救了我父亲的命,让我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我黎朔做事恩怨分明,从今往后,你和邵群联合骗我的事,我只字不会再提。”别说是“以身相许”,这个时候赵锦辛不管提什么,他都会答应,他是个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如果把他父亲的性命和任何一件别的事放到天平上,他发现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赵锦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哦,你真的想用自己报答我啊。”
“为什么不啊,跟你做确实很舒服,我又不会牺牲什么,当然,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
赵锦辛的嘴唇抖了抖,嗤笑道:“你以为我今天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要挟你上我的床?”
“不是,你救人只是因为你的悲悯之心。但你从我这里想要的、而我也能给的,不就是这个吗。”黎朔虽然承诺以后不再提邵群的事,但俩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了,他能给赵锦辛的只有这个,他觉得赵锦辛想要的,也就是这个。
黎朔想,鉴于赵锦辛花名在外,没有负担的床伴关系,应该是他最想要的。
赵锦辛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黎朔的脸,声音带着丝丝蛊惑:“如果,我想要的不止这个呢?”
“那么我们就要重新了解对方、重新建立信任。”黎朔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心脏的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这颗心依旧为赵锦辛而颤动,但已经被重重顾虑围了起来。这次的事件尽管他一万个不愿意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契机,在他名为“顾虑”的心墙上,开了一个透光的孔,如果这次他们能接受真正的赵锦辛,能打破过去的隔阂,回到最初那样全心的信任和衷情,那就证明他们的缘分足够羁绊得更久、更远。
这就是他黎朔的感情,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于激---情,但永远也不能放弃理性的思考。
赵锦辛看了他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黎朔沉默地看着他。
赵锦辛拍了拍黎朔的脸蛋,笑着说:“黎叔叔,我真佩服你,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你的提议我非常喜欢。”他突然噙住了黎朔的唇,略显粗---暴地蹂躏着那柔软的唇,舌头顶开牙关,长驱直入,在那湿---热的口腔内肆虐。
黎朔怔了片刻,也回应了他。赵锦辛的一个吻,就像在他疲倦的心湖上投了一颗石子,打破了表象的宁静,掀开了湖底的波涛。
俩人吻的热切而野蛮,甚至带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凶狠,就好像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赵锦辛粗---鲁地拉扯着黎朔的衣服,啃咬着他的胸口。
“不行,别在这里……”黎朔推拒着赵锦辛的脑袋。
赵锦辛充耳不闻,就像跟那些衣服有仇一般,想要把它们撕碎。
“锦辛!这里有监控!”黎朔用力推开了他。
赵锦辛顿住了身体,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黎朔整好衣物,他觉得赵锦辛好像生气了,但却无法确定。
“锦辛?”黎朔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赵锦辛一把抓住了黎朔的手。
黎朔手腕被攥得生痛,但他没有出声。
赵锦辛把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黎叔叔太诱人了,真叫人把持不住。”
黎朔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赵锦辛让他倍感压力。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别胡闹了,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
赵锦辛躺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腿:“那我们这样休息一会儿总行了吧。”
黎朔顺了顺他的头发:“嗯。”他感觉特别特别累,现在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儿,什么都不想干。白天发生的惊险就不提了,他又在刚才的五分钟之内对自己的感情做了一次裁决,如此高浓缩的,不累才怪。
他做的对吗?黎朔自问。
在他和赵锦辛之间已经不存在信任,而他又同时心怀埋怨和感恩这样两种极端复杂的情绪时,也许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了吧。
第二天,黎先生醒了,黎朔和他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黎先生倒是很乐观,还笑着调侃自己差点被吓没命了,黎朔母子还没发话,光叔先把他责备了一番,差点老泪纵横。
光叔是个孤儿,十几岁跟着黎先生,从中国跟到了美国,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两家人犹如亲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