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放下药碗,上前拉着她夫君说:“别吵到阿黛,还是出去说——”
“周掌柜,周夫人,”轩辕野坐在我床边,把我的手塞回被子里:“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放心,我这就走,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奈何急道:“阿黛是我的好姐妹,又是我和相公的救命恩人。这种时候,除了我们能出手相助,她还能依靠谁?”
“是啊,王爷你和阿黛安心留在这里。我回去把绣坊放假,就说我带着奈何母子要去老家探亲。”周文斌摇了摇旁边小床上的儿子,无奈叹了口气:“另外,这是我趁着夜色,偷偷揭下来的。现在满城都是。”
说着,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告示,交给轩辕野。
【兹临安城主三皇子轩辕野,自受封起日,不思为国尽忠,戍边守业。贪恋朝权,勾结妖邪意图为祸朝纲。今天下龙威,捉拿要犯归京受审。凡临安城内有胆敢窝藏之人,皆九族连坐,鸡犬不宁。有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
“这上面……”轩辕野念完告示后,伸手抚了抚上面干涸的一小片血迹。我虽然侧躺着身,高烧下意识也不算清明,但看的很清楚——那是一片喷溅上去的血迹。
“这上面的血是哪来的?”轩辕野问道。
周文斌面有难色地回答:“白天的时候,一个老伯指着告示破口大骂,说临王绝对不是勾结妖邪为祸朝纲之人,一定是被别有用心的小人暗算。被太子的亲卫军当场就斩了——”
划拉一声,轩辕野一掌捏住了告示。揉碎,撕扯。
“那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临王府一应查封,府中亲卫和仆从全部押解回京上路,有反抗者尽数就地正法。王爷……”
轩辕野呼地站起身来,奈何赶紧拦住:“王爷你不能回去!现在回去等于羊入虎口,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我若不回去,只怕全临安城的百姓都要因我连坐。”
“轩辕……”我撑起身子拉住他的袖口:“你要是回去,就把我也带回去吧。把我交给唐家,交给太子……否则,你就别走……”
“阿黛,我不会有事。我毕竟是三皇子,就算太子恶意诋毁栽赃,也不敢私下处决。”
“你骗人……”我不肯放开他的手:“你跟我说过的,你父皇从小就不疼你。到了京城受审,还不都是人家怎么说他怎么听?除非他们能找到我,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到我这个妖邪身上。否则别说挟持太子这一事,只怕临安城水患,白鱼爷爷的为祸,这些事也要算在你头上。”
“有审判就有机会,别以为我只会打仗就不会吵架。”轩辕野放开我的手,沿着我脖颈攀上脸颊。他不会拧我,只会轻轻摩挲:“云潼关还有三万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对我忠心耿耿。我若回去自首,太子迫于压力,未必敢对我动手。”
“可是以后呢——”
“以后?”轩辕野抱住我,奈何跟她丈夫识趣地推门离开。
“以后?我想我要是真的……阿黛,入轮回的时候,我就做……”
“像我一样做鲤鱼?”我眼中浸出泪水。
轩辕野怔了一下,旋即笑了:“不,还是做个萝卜吧。走到哪钻到哪,一刻不离地贴着你。”
“轩辕野!”我抓住他的肩背,整个身子脱力扑上去。他就势把我带入怀中,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唇。
我的唇很烫,他的很冷。不进不退地僵持了一会儿,他突然推开我,夺门而去。
“轩辕野!”我滚下床,爬了两步爬到门槛:“轩辕野你站住啊!你别去!你说过你会陪伴我,保护我的——”
“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阿黛,所以如果可能,我想用生命给你赌一个高枕无忧的未来。”
男人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夕阳下的木屋呈现出醉人的红醇,我被奈何扶起来,扑在她怀里肆意的哭。摇篮里的婴儿也醒了,跟我对着嗓门一起哭。
我一点也不想输,于是窃据着奈何的胸脯哭得更欢:“为什么会这样?奈何姐,我们不是说好的,不贪心不霸念,只要守在一人身边就好。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这是报应?还是天劫?”
奈何轻拍着我的背,将我抱回床上。她说我现在很轻,瘦的一把鱼骨头,推人的力气还没有她满月的儿子大。
“阿黛,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姐姐给我垫好枕头,拉上被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伤好了才能做事。什么都别怕,姐陪着你。”
“高枕无忧……”我咀嚼着轩辕野最后留给我的话:“一只动了凡心,难过情关的鲤鱼精,要怎么高枕无忧?”
推了推不舒服的枕头,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让奈何扶着我的身子坐起来,我说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枕头下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人有意塞进去的,一块白玉令牌,与轩辕野之前送我的那块很相似。另外还有一封信。
信封是粘好的,拆不开,但信表遒劲的几个字,应该是出自我们临王潇洒俊逸的笔锋——
【黎兄勉阳亲启】
“这是轩辕野托我们带给黎勉阳的信?黎勉阳是谁?”我想来想去没什么印象。
“西南军边陲的鸿威将军黎照,字勉阳。”周文斌一边哄孩子一边对我说:“我几年前进京赶考,有门时政科目,所以朝中文官武将略有耳闻。”
“他不就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