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亚特,是对面店铺的女主人。

她约莫四五十岁,穿着时髦,但神经有些毛病,特别脆弱。喜欢清静,见不得嘈杂,一听到噪音和喧哗就犯病。她也不喜欢外国人,总觉得这个城市里有这么多的失业者,都是因为外国人入侵,抢了工作机会造成的。

平时,这条步行街安安静静的,偶然有几个街头艺人,都是无声的行为艺术。就算有音乐舞蹈,也不在这里表演,因为被她掐过几次。

可是今天,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神经病,身上裹着奇形怪状的破布,在她眼前招摇过市。这也罢了,可气的是,还要在她的店门口放音乐跳舞。

舞蹈跳得不伦不类又不好看,两个人跟耍大猴似的,蹦来蹦去,还上串下跳,看不出半点美感。关键是,大街上聚集起不少观众,那些叫好声、鼓掌声比音乐更烦人,让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不爽。

在店里踱着步、烦躁不堪的贝亚特,终于忍无可忍,于是踩着细高跟扭着腰,从店里走了出来。她用力推开人群,径直走到夏渺渺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冷目光瞪向她。

夏渺渺一怔,眼前这个德国女人又高又大,身材魁梧壮实,足足高了自己一个脑袋。往那一杵,近看是棵树,远看是座山,连头顶的太阳都被遮挡住了。因为今天的表演太成功,四周围观的群众又太友好,所以在她开口前,夏渺渺并没联想到这人是来踢场的。只把她当成是众多路人甲之一,不过是来探讨一下中国五千年文化的。所以出于礼貌,她还在嘴边挂起了甜甜的笑容,主动说了一声嗨。

谁知,这女人眼皮朝天一翻,都没正眼看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后,贝亚特立即摆出一副让人讨嫌的模样,怀揣着十二万分不友好地开了口,“请问你们还打算在这里耍多久?”

当一个人对你有敌意时,你会通过她的语言表情立即感受到,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夏渺渺就敏感地注意到了她的不友善。再听到这个带有贬低的字眼,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不管对方是啥用意,夏渺渺都不想做出当众撕逼这么掉价的事儿,所以她还是抿起嘴笑了笑,好声好气地回答,“哦,大概到下午四点……”

贝亚特听了,当即扳下了脸,硬邦邦地打断她,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你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做生意了,想耍就换个地方。”

夏渺渺有些疑惑,便环视四周问,“您是哪家店的?”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店铺,道,“这里。”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夏渺渺瞧见一个不大的门面,从橱窗上的摆设和海报来看,应该是一家女士内衣精品店。

她问,“我们怎么影响你了?”

“挡了我家店铺的光线。”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扯淡的借口,夏渺渺一怔,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她们现在的位置虽说是在小店的前方,但是离开店门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不管是阳光还是道路,都没档上,而且一点也不妨碍客人出入。

听她这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夏渺渺心中就明白了一二,恐怕不是挡道了,而是碍眼了,所以找茬来的。

不知是啥规则,在你洋洋得意、兴致盎然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像贝亚特这样的傻逼蹦出来扫兴,要把她当真了,会把自己心塞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忽略当空气,让她一个人上蹦下窜去。

所以,夏渺渺没再和她争辩,而是借着旁人找上门来要求与她合影的当口,将她撂一边,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像是贝亚特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公主病晚期,非要全世界的人都把她当回事。见夏渺渺对自己爱答不理,心中的气闷就像火山口的熔浆,一瞬间简直就要喷薄而出。

她拽着夏渺渺的薄纱,几近不讲道理地问,“你们走不走?”

这马路又不是她家开的,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夏渺渺抽回薄纱,想也不想地道,“如果你觉得我们妨碍你了,你可以报警喊警察。”

这话,夏渺渺也就是冲口而出,随便一说,谁知道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还真就一个电话拨给110,喊来了警察。

警察一来,女人就跟看到了亲爹,忙跑过去,借着自己德语流利,和警察好一顿哭诉。一个警察做笔录的时候,另一个让夏渺渺把音乐暂停。

方珏正跳得h,并不知道这一茬,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她的绸带还在空中飞旋。

突然没了伴奏,仿佛画面被人截了屏似的,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脚下的舞步也来不及收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跳下去,还是该停下来。

当警察出现在眼前,夏渺渺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经常打.黑工,心中本能对这个职业有一种敬畏过度的恐惧症。她手一哆嗦,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贝亚特一边说得口沫横飞,一边像是找到靠山似的,得意无比地投了一眼过来。目光中带着挑衅,仿佛警察来了,就能将这两姑娘给定罪了。

八卦总是比表演更能吸引人群,虽然舞蹈停止了,但围观群众却没散去,反而越围得更多。

方珏过来问,“怎么了?”

夏渺渺暗忖,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刚才那个让渺渺关闭音响的警察过来道,“请你们出示一下证件。”

于是,姑娘两人只好去翻包拿出护照,顺便将街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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