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珍脸上倏地一红,含笑垂眸,“多谢,这位小公子有心了。”
“公子便是公子,”沈寰挑眉,“何用加个小字?”
方巧珍一愣,身旁丫头忙道,“我们姑娘没说错嘛,你看着才多大啊?撑死也就十五罢……”话没说完,方巧珍已使了个眼色,丫头住了口。
沈寰朗声笑起来,“那又如何?要在下称呼小姐一声姐姐么?也无不可,那么姐姐是否中意,在下为你选的玫瑰膏?”
方巧珍还没答话,店家插嘴道,“公子真好眼力,您挑的这一款,是小店最好的玫瑰膏,自然价钱也是最贵的……”
“无妨。”沈寰扬手笑道,“美人就该用最好最贵的胭脂,这钱我出了。”
方巧珍轻蹙眉尖,回首低声对丫头道,“咱们走罢。”
才要迈步,一柄折扇横亘在身前,沈寰轻轻摇首,“才说送姐姐东西,怎么就要走?姐姐家住哪里,不如让在下相送一程,也好略尽一点心意。”
丫头忍不住嗤道,“哪里来的轻浮浪子,我家姑娘府上岂是随意能去的,还不快闪开些。”
“哎呀,不能去么?”沈寰一脸调笑,“那我要如何登门提亲,如何向贵府长者求娶姐姐?”
丫头柳眉倒竖,啐了一声,“登徒子,满嘴胡沁!我家姑娘是许了人家的,你再胡闹,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方巧珍不言声,偷眼看着沈寰,脸上早已绯红一片。
那是良家女子偶得爱慕之后的窃喜,倒也并非是对沈寰一见倾心。
沈寰心下冷笑,口中轻薄,“哪户人家这么好运,能求得姐姐这般人才。不过说起来,在下才貌倒也堪配小姐,不如小姐推了那门亲事,改和在下结成百年之好,如何?”
说话间,她的扇子就要抵上方巧珍的脸,方巧珍连连后退数步,声音细若蚊鸣,“你做什么?快别这样……”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然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丫头愤而拨开扇子,怒目相向,“你去打听打听,我家老爷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这会子我嚷嚷一句,管教人立时将你拿下,送到衙门口先打你一顿嘴巴!”
沈寰笑得更为肆意,“五城兵马司么?李指挥这阵子捕盗不利,好像正有些焦头烂额,就不必拿些许小事烦他了。”
方巧珍主仆面上一僵,沈寰得意的再笑,“姐姐虽这么说,其实还是舍不得,不然早就喊了。不过在下是真心仰慕姐姐,却也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行为。姐姐说,是不是?”
她徐徐上前,步步紧逼。方巧珍何曾遇见过这样的人,连连后退,不得已低声道,“你别这样,五城兵马司不算什么,可我……可我夫家是北镇抚司的,你,你还是别得罪的好。”
沈寰佯作惊讶,旋即扬唇轻笑,“原来真的许了人家,可惜了,北镇抚司里尽是些粗人,成日弄些刑讯逼供的事,哪里还懂得怜香惜玉的温存?”
手一扬,扇子抬起方巧珍下颌,“还是推了这门亲,往后我疼姐姐就是。”
“狂徒无赖,连北镇抚司都震吓不住你么,你……”丫头色厉内荏,忽地眼前一亮,双目放光,“看你说嘴,有本事,你就真去会会北镇抚司的人。”
身后确凿有脚步声,沈寰专注调戏方巧珍,一时没去分辨。此时眉头一紧,蓦然回首,正和来人对上目光。
两下里俱是一怔,只是对方的怔忡更显茫然。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公服,才下了职的顾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