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沉迷,如今尝到了,他总算明白,荣华富贵即便会带来万般便利,却始终填不满心里的寂寥,倘若能被一个人真心爱过,呵护过,珍惜过,也许才能算做不枉此生。

如果没有,他宁愿退而求其次,只要允许他好好爱她,哪怕只能在暗处,哪怕不能得到祝福,他也依然心甘情愿。

“我说你还真是心细,这东西如今刚好派上用场。有孕的人戴在身边,保管这一胎定能养得顺顺当当。”

柳玉清絮絮说着,并不曾留意良泽的表情。她没看到,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灰败,眼里的神采荡然无存,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哑着嗓子问,“你说,师傅她有身孕了?”

柳玉清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不知道啊,咳,早就有了。可见你真是大忙人,等闲也不出来,连自己师傅有喜这么大事儿都不清楚。”

“多久了?”他声音发抖,比声音更抖的,是握在袖子里的双手。

柳玉清掐指算着,“这会子该有五个月了罢,”她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着,“你要是见着她,估计已经能瞧得见大肚子了。”

五个月!算起来恰好和他进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深宫,时间重叠。这就是为什么她突然远离京城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即便那次相见也只字不提。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给他听?她就这样不相信自己么?

孩子,她有了和顾承的孩子……猛然间,心如锥刺。这才是他无法完成,不能奢望的,顾承能给予她,他却永远都给予不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残缺的身体,原来他是个废人,因为残废,便不配拥有尊重和爱。

心底的恨意蓬勃喷涌,从他眼里望过去,天地间只剩下一团愤怒的火焰。没人会怜悯,甚至没人愿意相信,那么所谓爱,是不是唯有凭借一双手去掠夺方能成就?

眸色暗沉下来,他歪着头,牵了牵唇角,吩咐身后的随从起轿回宫。

年三十晚上,城外的热闹劲儿不似城里那么足,家家户户住得分散,连炮仗声都是稀稀落落的,可也透着安静祥和——这已是顾承和沈寰在这里过的第二个新年了。

白音不大会包饺子,弄了一只大锅子出来,专门涮羊肉,说是热气腾腾才更有喜庆团圆的味道。

沈寰自打害喜的劲儿过去,口味就变了,从前爱吃的东西吃到嘴里全不是滋味儿,也不嗜甜,只偏好起酸口来。

白音直笑她,“都说酸儿辣女,瞧见了没,你这么个倒醋法儿,一准是个淘小子。”

蒋铎羊肉就酒,喝得面堂红润,直言道,“不见得罢,老话就那么准?我瞧弟妹这胎安静得很,更像是个闺女。再说了,是个小子也不见得就淘气,要是性子随了三弟,那必定是个再稳当不过的孩子。”

“抬什么扛,吃你的肉!”白音眼风扫过,蒋铎乖乖闭嘴。她又笑问顾承,“这会儿能号出男女了罢,三哥心里有数也别藏着掖着,知会我们一声,回头好准备小娃娃的衣裳啊。”

顾承笑着摇头,“我没试过,说实话也不大想知道,总觉得会少了点惊喜。反正无论男女都是一样,只要平安就好。”

这话说得开明,白音拍掌激赏,捅了捅犹自倒酒的蒋铎,“你也学着点,别总指望生个儿子出来,延续你们老蒋家香火,到时候打嘴可别怨我。”

蒋铎挠着头嘿嘿笑,好脾气的辩解着,“我哪有,还不是你自己想太多,蒋家香火断不了,就是我没儿子,日后不是还有小钊么。”

说得大伙都看蒋钊,目下只有他一人还没成家,形单影只的,只是大过年的谁也没心思讲那些逼婚扫兴的话题,白音插科打诨一番,仍旧说说笑笑,聊旁的事去了。

饭罢回房,顾承打水服侍沈寰洗漱,听她问道,“当真不想知道男女么?可我还想着该给孩子取名字了。男孩和女孩总该不同些罢。”

他笑笑,“你的名字就没有闺阁气,男女皆可用得。不过倒是说说看,你想了哪些好名字给咱们孩子?”

她放下巾帕,拉着他的手走到几案边,上头摆着一页纸,已经写了十几个名字,他看过一阵,不觉莞尔。

“怎么都是……”他笑看她,“古时侯的宝剑名?”

她眼神澄亮,望着他道,“还不是为我喜欢你的字,可惜纯钧这两字被父亲用了,儿子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他抓住话把儿,笑着捏她的鼻子,“看说漏嘴了,原来你想要的是儿子。”

“你不想么?”她低眉一笑,“我想要个像你一样的男孩子,生得和你一模一样,性情也一模一样。”

他摇头,“我想的正和你相反,要是能得一个像你的女儿,也带着些虎气,倒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她哦了一声,“我就那么凶么?”讪讪笑笑,忽然想起那只名字里也带了虎字的猫儿,“小虎呢?留在家里不会饿着罢,我瞧她也快到年纪了,可以放出去找个相公,生一窝小的才好,回头挑一只最漂亮的给咱们孩子养着玩……”

正说着,忽然眉头一蹙,“哎呦……”她双手扶腰,站在原地一脸怔愣。

“怎么了?”他看得紧张起来,“是哪里不舒服?”

她张着嘴,半晌才舒了一口气,笑容里有掩不住的惊喜,“他刚才动了!纯钧,咱们的孩子刚才动了!”

他忙搀着她回床上坐好,满怀欣喜的,蹲下身子,


状态提示:第102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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