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将军切莫急躁,来,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项汤为人还算正直,年纪也大,林锦荣自然不能像对那些大臣一般的呵斥他“哦?我倒要看看项大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说罢他便跟着老太傅走入偏厅,只见老太傅拿出了一纸书信“将军看过此信,便知老夫一片赤胆忠心。”林锦荣迟疑了一下,打开信封,越看越是心惊。
“项大人!这封讨贼檄文,恐怕是传不出五里地就会被那贼子的鹰犬给发现,大人全家上下岂不是……”
“不错,而老夫正是要让那贼子的鹰犬给截去,老夫知道,将军早已做了周密的筹划,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那司马苑中林立的甲士和赵知麟这个猛将。”项汤说到这里朗然一笑。
“战阵之事,项汤一介老生腐儒,既不能出谋划策,又不能横刀跃马,但是老夫这把老骨头,却是能帮将军诱走千军虎将。将军同彪骁军的将士既可以为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难道我这个把忠义孝悌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酸儒,就能躲在军士们身后,把为人臣子的本分才在脚底吗?”
林锦荣这才明白,这个行将就木,终日谨小慎微的老者,胸中竟是如此滚烫的一腔热血。
他这是要用全家老小的性命,来为自己引开赵知麟和大批的澜沧军。这三朝老臣,将一个文士的气节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锦荣单膝跪于地上,眼眶发热“项大人,末将错怪你了!”
“将军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此行是要折煞老朽啊。”项汤将林锦荣扶起“锦荣兄,林将军,今晚老朽就将这檄文张贴出去,我大齐江山,尽托于将军之手。”
“末将马上便去传达军令。”林锦荣大步的走出了太傅府“我不会让项家一门白白流血……吴寿。”
“末将在!”
“传本将军令,将彪骁军集结起来,待本将号令一下,就全体收缩到皇宫内,一定要保证陛下的安全,其余人等,随本将回府。”
待林锦荣走后,老太傅挥笔泼墨,如玉白璧,墨迹斑驳。
“将军示我一片心,我还君侯一腔血;
上有北斗七星位,下有忠肝义胆臣。”
侯府内甲士林立,正厅却空,墨未干,笔尚温。
“吾知将军之心,明将军之志。丹虽不喜将军之所为,然心中钦佩将军之决绝,不忍看将士血洒宁安。丹为保陛下,少将军、陈氏遗孤,遂随少将军率军护驾,将军切勿挂怀,今日家国天下,皆付君侯父子之手。丹愿将军,武运隆昌。”
林锦荣老泪纵痕“宵儿……你得先生相助,切勿像为父这般,独断专横……”
抹泪着甲,一声长叹,林锦荣奔赴彪骁军大营。
他只身站在帅台之上,月明星稀,两千明光甲,映夜如昼,却似寒潭清洌,他擒着大旗“全军听令!””凡女儿身者,出列!“
“家中独子者,出列!”
“上有父母者,出列!”
“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
“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
“手足同在军中者,幼出列!”
“凡年过不惑者,出列!”
“凡出列者,拱卫皇宫,凡未出列者,即刻上马,等本将军号令一下!杀至司马苑!”
一千余名出列军士面面相觑,郑毅是家中独子,亦是京畿副将,怒问“多少年来生死与共!为何偏生这最后一次不成?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言罢翻身上马,干脆利落。”将军莫不是看不起女子不成!我等彪骁女卫,誓死追随将军!“”彪骁军!誓死追随将军!“
郑毅一动,众将士随之而动,纷纷上马待令。
林锦荣木然一窒“是啊……多少年的甘苦患难,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可是本将不想害你们!此役,十死无生,尔等难道就不怕吗?!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吗?!”
“将军早是不惑之人,又与少将军同在军中!将军陷阵,少将军率铁骑闯关,国危如累卵,将军可曾怕过?又可曾想过家人!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平地惊雷,振聋发聩,太傅府发出的信箭撕裂了夜空,想必,老太傅此时,已然以身殉国了,两千甲士刀兵出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锦荣缓缓的拔出兵刃“全军,随本将……杀贼!”
“守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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