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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秋禾两人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册子抬脚欲走。
“丁叔,拿本册子需要用两个人么?”张雨霞皱了皱眉开口道。
丁魁从帐本中仰起脸来,面色无波,只那样看着,只一会儿,又听见他说,“秋禾,你留下。让春山自个儿去就行了。”
春山的身影淡出视线,秋禾挪身到丁魁身旁,忙着收拾他翻看过的账册。
张雨霞被晾在那儿,仿若是一个无关紧要、过来串门子的闲人。
她环顾四周,一摞摞厚重的账册,看似整齐,实则混乱不堪。同一家铺子的账册,这儿插一册,那儿横上一册,全无章法。要找出同一家铺子的全套账册,要费上一天的工夫扒拉着找。劳心费力。
张雨霞甚至很怀疑,依照丁魁的谨慎性子,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不堪的错误发生。除非是他有意而为之,他是有意设下障碍,阻挠她!
他竟然这样公然与她作对!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
张雨霞看似随意地坐到丁魁对面,道,“丁叔,尹贵妃从咱们玉石铺订了一尊大理的佛像,您知道么?”
“这不是昨天的事么?长小姐也知道了?”春山笑着接了话儿,“师傅昨儿个还说,这尊佛像价值连城,不是宗随意买。”
丁魁仰起脸来,瞥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春山,没有作声。
丁魁的嗔怪落在张雨霞眼里,她缓缓道,“丁叔,我刚才与祖母议过了,是想让丁叔亲自带了人过去,保了佛像回来。”
丁魁显然很是意外,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张雨霞,张雨霞淡定地直视与他,秋水无波,波澜不惊。她很明白丁魁的疑惑,他一定是在想刚才他也在太夫人那里,太夫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这会子又突然出了这么一茬,丁魁一定是在怀疑。
丁魁本就是聪明人,而且是极度的聪明。只一瞬他就明白了,是长小姐出的的幺蛾子,是她怂恿了太夫人。那长小姐的意思何在?莫非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丁魁浓眉微蹙,锐利的目光又落到了眼前摊开的账册上,低低地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复。
丁魁面上虽是镇定,心里暗暗思索开了,没想到这长小姐可不像旁人说的那般愚钝,这分明就是一个人精儿。巧立名目是保佛像平安,这玉石铺又不是头一遭接这样的单子,也不曾需要他去保过。这明里暗里就是要把他支得远远的。这才猫了几天功夫啊!就猫不住了,长小姐啊!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欲速则不达啊!丁魁暗自腹诽道。又叹道,这一山不容二虎,还真不知是谁去谁留呢。丁魁心里有点点滴滴的烦躁涌起。
桌案这头的张雨霞也在琢磨,其实她并未曾与太夫人议过,只是看着丁魁是铁定了心要与她抗衡,她这才冒昧却又不失果断地骗了丁魁一回。她鞑定丁魁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即使他猜透她的心思,他也不可能回绝。因为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他忠心的姿态。他暗里可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面儿上,他不敢驳了主人的面儿。
虽说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张雨霞也不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她不想陪着丁魁慢慢周旋,她玩不起天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样只能空耗精力,于事无补。
有来无往非礼也。丁叔,咱们且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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饯行宴,因只是家中人一聚,故也没有男女分席。满满一家子人聚在大圆桌前,其乐融融,温馨四溢。因二老爷张惠中进了宫,家人就品茶闲聊。
张吉照与张吉星兄弟二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眉飞色舞。
“哥哥,琼台那边真的是物产丰饶,人杰地灵。你看京城够好了吧,可比起琼台来,差得远哩。那海里的鱼,捞上来又肥又鲜;大海龟,个顶个的大,炖汤喝,大补!在京城你能喝得着吗?”
“我看你这小子,是乐不思蜀了。不会是在那儿有了相好的小娘子了吧?”张吉照见他说得两眼贼光发亮,禁不住拿话儿揶揄他道。
“大哥,你还不信呢,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二弟我所言非虚。保准你不会想家。”张吉星一根筋,脑子不转弯儿,听不出旁人话里的意思,还在大话西游,“大哥,琼台的小娘子温顺得跟小猫似的,哪像咱们京城里的千金小姐,除了矫情就是骄纵,像母老虎。”
“哥哥,小猫,小猫你抱过吗?温香软玉,挠的人心里发痒痒。”张吉星正说在兴头上,手舞足蹈地连说带比划。
“琼台的小娘子身上一定很香吧?”张吉照见他榆木脑袋死不开窍,让人不能不逗他。
“哎,大哥,我们琼台府里养了一大群小娘子,个个生得妖娆香艳,惹的人流口水。可爹爹硬说那是他的,不准旁人动。”张吉星本来嗓门就大,这说到激动处,更是收不住劲儿,生怕人家听不到似的。“我爹爹每天夜里搂好几个呢……”
一鸟进林,百鸟哑音。张吉照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可那个张家二公子愣是恍若未见,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二老爷张顺中如一尊神一般堵住了整个门口,气得差点喷血。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张吉星身后,提溜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怒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懂得倒挺多。老子的事你也敢咧咧着说。”
“爹,儿没说您,儿是在跟大哥说小娘子呢。”张吉星脑瓜儿随温氏,脑袋灌了浆糊一般,掀了二老爷的底牌还不自知呢。
温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