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威风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秦虎转头看向我,一张刚毅粗糙的脸有些虚白,但双眼那凶煞的气息仍旧浓烈,那可能是我的错觉,他的双眼盯着我,叫我如立针毡,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微弱:“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那扑面而来的刚烈气息却叫人有些窒息。
我攥紧了枪把,抿了抿嘴唇,倔强的扬起头,直视着那双凶煞逼人的双眼不说话。
“我们是军人。”
他突然说出了一句我很熟悉的话,是的,这句话,她曾经说过,那个叫张莹莹的女指挥官,有关于她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很清晰,也很模糊,但她从没有做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她是军人。
“我们保护他们是应该的。”
他继续说道,叹息着,低垂的眼皮与下眼皮合上,似乎已经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这里有二十万人。”
他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有痛苦,无力,无奈涵的东西,足以叫一个活生生的人精神崩溃,他的手上,有上千人的鲜血。
“我们在保护他们”
他的脖颈、额角的青筋鼓胀凸起蠕动起来,脸上染上了一抹病态的红晕,低沉厚重的声音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来。
“整个基地里的兵力只有八千人不到。”他压着呼吸,很用力,像是在无声的嘶吼,咆哮:“我们只能尽全力去保护他们,同时希望能动员他们自己自保,帮助我们抵抗那些即将到来的病源体,你们嘴里的丧尸,这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帮他们自己。”
我仍然倔强的扬起头,却仿佛又千钧之重,压的我的脖子有些发酸,僵硬。
“他们觉得我们囚禁了他们,我们在利用他们,我们在将他们当炮灰,我们”
他突然沉默了,声音有些沙哑,如喉咙里含着火炭。
咔!
我的脖颈脊骨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微弱的≯±,.±.o▼< s="an:2p 00">s_;声响,却在我的脑海里无限放大,我高傲不洁,愚昧可笑的思想在渐渐开裂难道是我错了吗?可我怎么错了?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杀人的没错,难道是想要阻止杀人的人错了?
“他们抓了我的兵。”
他继续开口道,像是要发泄压抑在心里的不痛快,还有那通杀千人后的压抑与罪恶:“保护他们的兵将他们打的奄奄一息,有人不觉得这是错了,竟然还一次企图威胁我,以此来要挟我,让他们离开这里。”
我的头愈来愈重,重到我如何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让它高高昂起。
“我从来没有要阻止他们离开,我随时可以放他们离开基地,但不是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在基地里,我可以保证,他们会死在我们后面运输机有限,人员有限,时间有限,我们不能保证能不能挡住那些病源体,但我们能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有一个逃兵,哪怕是精神崩溃,自杀,那也是死在阵地上面,绝不会有人临阵脱逃”他低声嘶吼着,如受伤的野兽,双眼猩红。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是翻然悔悟吗?不是。是羞愧难堪吗?不是。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高尚不是吗?我只是一个虚伪的绅士,我只是以自己的第一直观来评价这位风轻云淡便叫上千人死在枪口下的将军,我在害怕,我只是害怕他将人命没有当一回事,害怕自己有可能就会成为那数千人中的一员。
“如果我沉默了.他们会变本加厉,他们会觉得我们就是纸老虎,他们会组织更多,甚至整个基地的幸存者来抵抗我们,我们没有死在对抗那些人类公敌的病源体的阵地上,却死在了自己保护的人手中,我做错了吗?”他看我,声音低沉,似乎是在无声的呜咽。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错觉,他是一个军人,一个铁血军人,只会流血不流泪。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微微低了低头,抬了抬手,擦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风有些大了。”
我的心有些发堵,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他似乎轻松多了,神态也恢复了正常,只是鬓角霜白的发际线,却又往上蔓延了几公分,脸色苍白憔悴,如一位重病中的老人,却倔强的挺直自己的背脊,如一根定海神针,稳稳的,插在幸存者基地里。
我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究竟是悲还是哀,自己终究还是个小人物,除去那个物,自己也就是一个小人,一个以自己利益喜好为主的人,会因损己利着而愤怒,还打着高义的幌子,来欺骗自己的自私小人。而这位名叫秦虎的将军,他用铁血抹掉了小字,写上了军人的魂魄,写下了人物两字。他是个可恨却又值得钦佩的人,可我却不喜欢他的作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终究是一个小人物。
“将尸体都烧了吧。”
他看了一眼那些血泊中的尸体,转身提着沉重的脚步,跨着大步,挺直了背脊,走了。
我拖着僵硬的身躯,带着疲倦与沉重压抑的情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吩咐我回去休息,这在一头倒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基地里的将军,我揉了揉梦里那张显得有些粗糙的脸,好像是秦虎,是的,在梦里,我成了秦虎,然而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
在梦里,漆黑的夜色中,微风吹拂着,我注视着眼前涌动的人潮,他们面孔狰狞着,一个个额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