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生(二)
镇魔古洞一片阴暗,阴森森的风吹得人一阵发虚,空无一人足音传出好远好远。巫妖行走在黑暗中似乎很享受孤寂,往日通道里那些妖物早已不见踪迹,除了冷峭的山崖与微弱的幽光,没有半点生气,一片衰败之象。物是人非,也许很快玲珑大人将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带领巫族走向复兴,南疆将重新统一。大人你错了,兽妖怎么会懂得人世间的恩怨情仇,若不彻底毁灭它,巫族难有出头之日,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想必这百年的光阴足够大人道行更进一步了,到时有皇甫静、慕容雪羽相助,南疆之南亦可收纳。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天意难全,总要付出代价的。。。
心中这般想着,步履平稳,呼吸顺畅,眼中并无狂热与悔恨,坚毅似铁,自言自语,像是在诉说一件完全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终于到了尽头,巫妖停了下来,谨慎地巡视了一遍,并无异样,这才取出袖中的符笔。那是一支充满了灵异符咒的笔,笔杆上刻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连线条都带着妖异之色,夺人心魄。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有点褪色似乎有些年头了,笔尖是深红的朱砂色,浓的化不开。熟练地凝聚了一滴精血,缓缓升起,笔触一动那血色瞬间活了过来,整个纹路又是一变。提笔疾书,挥毫写意,一路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飞舞的古篆金字如银蛇般游动。一时风声乍起,激变的山河之音轰轰隆隆,山雨欲来风满楼。速度越来越快,密集的风雷并未落地,待最后一个符字书写完毕,这可怕的威势化为微风细雨,阳光徐徐。
“封!”一声令喝,诸多古字碎成金光,随着符笔的纹路化开,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身前、身后一墙之隔,却是咫尺天涯,不同的天地不同的空间。
大势已成,巫妖松了口气,再次凝聚出四滴精血,那奇异的符笔贪(tan)婪地溶蚀。本命精血实乃一身功力所聚,接连损失五滴,脸色略显苍白。这一次整个符笔也投进了那光幕,隐去了踪迹浑然天成,阵中凸显狰狞的狮子、腾云驾雾的蛟龙、潜行的蝎子。这一片天地自成乾坤,与外界隔离,全为自己掌控,以免施法中途被打搅,另外也是保命的手段,如此逆天复活之举岂会没有天劫降临。
五族的法器一一汇聚,品质更胜从前,还有一件神秘的骨器。原本兽神就是玲珑以天地戾气为基础造就出来的,而后以自己的根骨让其变成了人,若说这世间还有玲珑存在的痕迹,毫无疑问就是这骨器了。巫族的法宝不同于正邪两道,往往以凶兽的骸骨或自己的根骨铸就,而后以精血奉养,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不断进阶。当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若是自身成就有限,这骨器的威力便不如炼制出来的法宝了。亦可以凶灵骸骨练就,一则是凶兽之威,二则是精血淬炼,大部分巫族人走的都是这条路,战斗之时亦可幻化为凶兽,妙用无穷。
想当年巫女玲珑也不过是剔肉削骨造人,而后一缕魂魄永镇,无法共生共存,不知死何知生,此言不虚。巫妖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娘娘的骨器,此刃名为剔骨刀,说是刀不过是一柄月牙形的匕首,宛如半月,柄端镶着五色石与兽环,一派南疆独有的风(feng)情。
有了五族的法器与剔骨刀,便将兽妖与娘娘串联起来了,而自己的献祭便是沟通冥界的钥匙,三者共生一人独活,不但复活有望,功力亦可精进。如果仅仅是求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巫族的转生之术也有独到之处。更奇妙的是这“六合共生术”如有人同时施展,便有共振奇效,只不过时机难以捕捉难以协同,此术一旦施展便无法中断,共振的任何一方失败便是十死无生之局。如此逆天秘术一生只能施展一次!
巫妖细细地触摸着娘娘的骨器,百感交集,心中的愤懑、悸动、执着渐渐归于平静,事到关头岂容退却,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八凶玄火法阵已残缺不全,往日那些狰狞的凶神图案仿佛失去了神力,黯淡无光,回归八荒的怀抱。盘腿坐下,依次将六件骨器摆好,冷哼一声,澎湃的灵力汹涌而出,一道道魂力穿过骨器,恍然间有了共鸣。从骨器中渗透出红光,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六件骨器都漂浮了起来。这红光贪(tan)婪地吸食着巫妖的魂力,动静越来越大,如剑饮血,如钟磬震动,一场献祭的盛宴,一种狂热的崇拜,让人热血沸腾忘却自我。
巫妖的面容有些扭曲,筋骨被挤压地一通乱响,整个人也随着这奇异的撕扯倒立,头朝下脚朝上。诡异地让人胆寒,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漏斗与现世的对接,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汇聚。
很快,这六件骨器都被血色浸染,旋转的魂力完满地围成了一个圆,抽离、净化、反哺,周而复始,生生不息。道意的压迫,意志的延伸,这一方天地充斥着狂暴的灵力波动。
这情景如若鬼厉看见定然也会大吃一惊,与伏龙鼎上的乾坤锁破碎,修罗血影出世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者正一者邪,影射着洪荒的气息,本不属于凡间的力量,悄然开启。
巫妖痛苦地嘶吼,野兽般地嚎叫,低沉的压抑,粗重的鼻息,魂魄被一次次撕开又一次次愈合,弥漫的红光终于饱和,投射出一道血色印记。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天地静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向着远古的神魔顶礼膜拜。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