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喜见封云起站着不动,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封云起一时冲动,与白子戚动起手。固然白子戚打不过封云起,但自己也绝非胡颜的对手。胡颜若真要杀她,她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听说,若有女子被选为下一任大祭司,现任大祭司便会倾囊相授,教其祭祀之礼、通天之术,若非自己已经决定要嫁给封云起,参选大祭司倒是一条可以站在众生顶端的路。
封云喜扯了扯封云起,道:“封哥哥,我们回去吧。”
封云起回头,看向胡颜的背影,她迎着那片灯火阑珊走去,好似要融入其中消失不见。封云起心中有些发慌,便道:“去看花灯。”说完,也不等封云喜,拔腿便走。
封云喜皱眉,嘟囔道:“本来就是出来看花灯的,你偏说不好看,要回去,这会儿又要看花灯了!”到底是要看花灯,还是要看看花灯的那个人,封云喜心里明白,却不敢表露出来。有些事说不破,就都是假的;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就变成了真的。封云喜不敢赌封云起心中的真与假。她跺了跺脚,跑着追上封云起,装出天真浪漫的样子,指着一个花灯叫道:“封哥哥,你看,那个花灯好漂亮哦。”
封云起拿出一袋碎银子,递给封云喜。
封云喜接过去,欢天喜地地买了一只灯笼。
封云起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思,竟走得很快,与胡颜几乎平行,甚是还隐隐超过她半头。
胡颜知道封云起跟了上来,也知道他就走在自己的右手边,却假装不知,与白子戚手挽着手,畅游闹市。她若厌恶一个人,最喜眼不见为净。既然不能杀了他,便不看他。
胡颜东瞧瞧西看看,却从未动手拿起任何东西把玩。
白子戚十分心细,见胡颜如此,便道:“这些东西都是民间小物件,虽不精美,但把玩一下还是会得些乐趣。”
胡颜早就过了那种少女饱含猎奇心思的年纪,她出来游玩,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都说人上了年纪怕吵,但真到了垂暮的年纪,却又开始喜欢热闹。胡颜想,以她现在的这种心态,难道是因为太老了?她打了个冷颤,觉得这种想法挺可怕。
白子戚微微用力,攥了攥胡颜的小手,询问道:“冷了?”
胡颜摇头,走向一处捏泥人的摊子,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的福娃娃,她刚要伸手去拿,封云喜却突然蹿出,一把拔下插在秸秆上的福娃娃,对封云起扬了扬,笑容明媚道:“好可爱啊。我们买了好不好?”
封云起负手而立,笑道:“好。”
封云喜心中一喜,拉着封云起挤到摊位前,对那捏泥人的老汉道:“给我俩捏两个泥人,捏得好,有赏。”
老汉一见生意上门,又是此等衣着光鲜的人物,立刻点头应道:“姑娘且放心,老汉一定好好儿捏。”说着,取出染了色的泥巴,开始揉搓。
白子戚问胡颜:“想捏一个吗?”
问这话的时候,白子戚的眸光里渗出淡淡的温柔和醉人的宠溺,那种不炙热的情感,却偏偏令人如沐春风,仿佛每个毛孔都钻入了一种堪称为愉悦的情感。
胡颜摇头一笑,道:“把玩一下,寻个乐子而已。若真要捏,我倒是愿意让你捏个给我。”白子戚的手活了得,想必拧个泥巴人,也是手到擒来。
白子戚扔下一块银子,取过老汉放置到一边的泥巴,在手心里揉搓了起来。
老汉一见那大块的银子,立刻眉开眼笑,收了银子,将一个小马扎从摊子底下扯出来,展开,放到自己身边,客套道:“公子,您坐着玩?”
好汉见白子戚一身上好的锦缎,料定他不会坐自己的小马扎,但不想,白子戚为了用工具方便,当真坐了下来。
老汉不自然地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下马扎,尽量离白子戚远点儿。他知道,这些富贵人都爱干净,万一自己离他们太近,熏到他们、惹怒了他们,这摊子怕是要被砸喽。
实则,白子戚生于市井,并不矫情,他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亲近罢了。
白子戚身处闹事,一身锦缎薄纱显得格格不入、分外醒目,但那低垂的眉眼、认真的样子、沉静的气质,却完美地融入到了闹事中,令人觉得他不在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白坊主,而是一个做手工的俊俏小艺人。
胡颜心头温暖,提起白子戚放置在脚边的八角羊皮灯,为他照亮。
白子戚抬头,望向胡颜,温柔一笑,飘出几缕温情。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暗道:这温柔一刀,何时会落在头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万事源于心,也止于心。白子戚的心中没有情,她看得出,但偏偏白子戚对他温柔以对,且这种温柔竟给她一种格外真实的感觉。真是怪得很。
说来也怪,胡颜不信任白子戚,却又放心在他身边安睡;胡颜对白子戚颇有好感,却最是防范着他。人啊,果然是由矛盾而生、为矛盾而活。
胡颜决定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晚月圆人美,就算不能把酒言欢,也要乐上一乐。她忽然来了兴致,蹲下身子,放下灯笼,也抠起一块泥巴,揉捏着。
封云喜见胡颜与白子戚为彼此捏着泥相,不时互看一眼,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实在碍眼。再看看她和封云起,傻愣愣地站着让老汉捏泥像,怎么感觉都不对劲儿。于是,封云喜柔声对封云起说:“封哥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