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岚跟着小狗走了小半个时辰,尽是些崎岖不平的碎石路面,上面稀稀疏疏的覆盖着雪,这边塞辽阔无垠,也不是每一处都大雪满天。不时卷起的沙土早把一只雪白的小狗弄得灰头土脸,这么远的路程不知道这只可怜的小狗是如何拖着孱弱的身子走过来的。
“呜呜呜……”雪白的小狗拽着孤岚的衣摆冲着前面叫了几声,孤岚抬眼看过去,苍茫的荒原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在这寂寥的原野上,一袭白衣是那么的刺眼。
小狗丢下孤岚,晃晃悠悠的朝那白衣女子跑去,孤岚愣了愣,也跟了过去,直至到了那白衣女子身边,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饶是心境如他,早不染俗世情感,也为那女子的容颜震撼,什么琼鼻黛目、倾国倾城都形容不了这女子的容貌,她的一张脸仿佛是上天亲自雕琢的最完美的作品,没有一丝瑕疵,虽然身患重病,有些憔悴,但是依旧黯淡日月。
南梦影晕倒在这寥无人烟的荒原上,雪球护主心切,从她怀里挣出,不知跋涉了多少行程,只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救它的主人。
“呜呜呜……”雪球趴在南梦影脸边,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南梦影的脸,不时回过头看一眼孤岚,希望可以救它的主人。
“小家伙,你就是要我来救她吗?”孤岚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人却蹲了下去,手背刚触及南梦影的额头就缩了回来。
很烫,她发烧了!想来也是病了许久了,若不是自己碰巧路过,她再有半个时辰必然香消玉殒。
孤岚举目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家,只得俯身抱起了南梦影,抬步朝远方走去,希望可以遇到一个市集,找个大夫给他治病。本来最好的刺客就是一个最好的郎中,你若是不精通人体,又如何杀得了人,可是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又如何施救。
“呜呜……”雪球泪眼巴巴的看着孤岚,它实在是没有力气跟着了。孤岚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它提起,放到南梦影的身上,施展轻功,飞也似地朝远处奔去,南梦影无力的低垂着头和手,只怕再耽搁一刻她就永远醒不来了!
如果说大漠的冬天恐怖,那么到了晚上,才真是地狱。没有生灵可以露天在塞外待过一个晚上,即使是生机勃勃的活人,被风雪吹上几个时辰也会冻成冰雕。
边塞、冬天、夜晚,一起构成了这片时空的禁忌!生命在其中,渺小的不如一粒尘埃。
南梦影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三天,抑或是一个月。她只感觉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模糊,父皇、母后、皇兄……还有,还有那个白衣若雪的少年,想伸手抓住,偏偏又在指尖流走,他的眼,他的脸,还有那孤傲的背影,都越来越模糊,再看不见分毫。
记忆如果成了碎片,那是因为里面全部都摆满了心痛,她安静地躺在冬季的风雪里,看着雪一点一滴地冻结了回忆……
想念许久的那个人虽然不在身边,但依然住在自己的心里面,看不见,听不见,却数得清想念了多少遍。雪寒,他就像这漠北的雪,早把自己冰封在了她的心里,从此再踏不进其他人。
我要死了么?可是,可是还没有找到他,在兰雪峰我答应他,用天下还他那一个依靠,要食言了吗?
虚无缥缈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有一道光芒冲破九霄,有一个人飞扬临天下,是他么?或许是,或许不是……
“啊!”
远在数百里外的大夏军营先锋营帐,夏雪寒被一场噩梦惊醒,满头冷汗,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竟然梦到了那个如仙子一般空灵的少女,似近在眼前,却又渺远无踪。忘不了彼岸花海的并肩作战,忘不了蜀南竹海的巧笑嫣然,更忘不了兰雪峰的月下依偎。南梦影,似梦、似影,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努力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人生过客,现在才发现,从不曾放下……
“南梦影,你在哪里?还好吗?”夏雪寒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掌,似乎在手掌心看到了她的影子,手掌在微微的颤抖,都说左手连通着一个人的心,也是距离灵魂最近的地方,现在却随着心一起在颤抖。
夏雪寒翻身下床,披上一件衣服就要出门。
“将军,出什么事儿了?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齐横海听见响动,连衣甲都没穿,赤着一双脚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兵器,看到夏雪寒没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要出去一趟,这几日你就和雷霆暂代军务!”夏雪寒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是心中震了震,绕过齐横海就要出去。
齐横海连忙赶上去,道:“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雪,要不明天再去吧,若是实在有什么要紧的事,让末将去也行!”
夏雪寒摇了摇头,道:“你们都帮不了,我不想欠下太多,不想负她太多,不然这里会疼!”夏雪寒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再不顾齐横海的阻拦,飞身出去,融入了茫茫大雪里,那白衣似也化成了漫天雪花的一部分。
也不知行了多远,行了多久,只见那白影快到了极致,似要探遍这边塞的每一个角落,找出曾被他遗落在心灵边荒的那个人。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在一个土丘上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静静的等在那里,任凭风吹起他的长发。玄墨色的衣袍猎猎生风,想来他也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可是他的身上没有一片雪花,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