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切勿听信徐大人一面之辞。”
冯玉璋上前半步,“徐少泽此人自私势利,无耻卑鄙,当初他怎么撺掇妻女算计崔世子的事情皇上应还记得,像这种人,又有什么信义可讲?这次舍孙女腹中胎儿才方两月,就被徐冰推撞落胎,可怜天下父母心,老臣以为内子即便是出手有些过重,也属情有可原。”
“皇上,上次的事件臣事先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事情也都过去了,皇上也已经做了裁决,这个时候还提起往事,臣不明白冯阁老又是何意?”
徐少泽说道,“臣今日弹骇冯阁老,并非是要与他争个鱼死网破,只是觉得臣虽然高居侍郎之位,但却连妻儿都无力保护,委实觉得心寒。
“且臣对冯阁老这么些年的照拂教导也是谨记在心,并不敢出言冲撞。可若说冯夫人与冯家大奶奶责打内子乃是出于情有可原,那么小女在被崔家大少奶奶言语挤兑,并在身为婆婆的崔夫人的掌掴之下做些失控之举,是否也属情有可原呢?”
“徐少泽!——”
冯玉璋气结,手指上了他鼻子。
冯清秋掉的可是条人命,那是冯夫人婆媳打打冯氏母女能够相比的吗!他竟还敢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冯玉璋,你就别气了。”皇上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都不否认撞倒崔大奶奶的人是徐冰,又不是徐少泽。这徐冰又已经出了阁,冯夫人要撒气也该是找崔家,找徐家撒火又是何道理?你堂堂一个阁老。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冯玉璋肺都要被徐少泽气炸了,听皇帝这么说,也只得垂头默认。
皇帝从盘子里摸了颗杨梅,又望着徐少泽:“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人家崔大奶奶掉的可是条人命,你倒好,不但不去责骂女儿。反倒在告起了自己老丈人,你说说你是个当女婿的吗?你自己也是人家的老丈人,就不怕你女婿将来也这么待你?
“一个阁老。一个侍郎,做点什么不好,一天到晚为点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逞能。
“有这些精力,怎么不见放在政务上?冯玉璋。黄河春汛的事你们拿出主意来了吗?徐少泽。兵部卫所那侵吞田地的案子有眉目了吗?人家宋佥事一心扑在这事上,几次遇险,你们兵部该不会就躲在衙门吃茶斗心眼儿吧?”
皇帝指着他们俩数落,一板一眼地听得旁边御史们都低下头来了。
“你冯玉璋还敢说什么治家甚严,治家严会闹出纵容女眷跑到命官家里去撒泼的么?就算那是你女儿,动不动就打上来又是何道理?
“朕罚你三个月俸禄,再写份认错的折子上来!打人的冯夫人婆媳,也不能饶恕!万喜去请皇后给她们下道懿旨责令改过!再不许她们四处撒泼!同时也传旨下去。谨告朝中各命妇们,管好自己的言行。若有人再犯,着皇后娘娘将之从严惩处!”
说着他抖着扇子睨着他们:“你们没有什么不服吧?”
冯玉璋哪敢再说什么,悻悻领了罚,狠瞪了眼徐少泽之后便告退了。
皇帝便也训斥了徐少泽几句之后放他出宫了。
徐少泽虽是赢了,却是也没有什么好开心的。他拼了全力告冯家,乃是因为有徐滢授意,可如今这样下来,他跟冯玉璋可算是彻底成仇了。倘若徐滢不撑他,他日后可又怎么办呢?
所以他来之前却也仔细琢磨过,徐滢跟冯家虽然没有大的矛盾,但她跟冯清秋有点小过节这是一定的,既然她主动找上他,那么他不彻底斩断跟冯家的联系,做为向徐滢投诚的“投名状”,又怎么可能得到她的信任?
回到衙门他静坐了会儿,又立刻拿起官帽往王府来了。
徐滢自他们出宫便已经知道事情结果,也正等着他过来,听说他来了便就起身到了前厅。
“我把冯玉璋给告到了都察院,皇上方才已经处置他了!”徐少泽便带着喜意说道,又把前后经过大略地交代出来,最后冲徐滢深施了一礼:“这次多亏得世子妃指点迷津,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正了朝廷风气!我是特地前来致谢世子妃的。”
徐滢望着他那就快垂到了脚背上的脑袋,扬唇道:“我可不敢受伯父这么大的礼,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哪能指点手握重权的伯父什么迷津?我只盼着娘家婆家平安康健,你只莫要再使我母亲和哥哥受欺负,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话说的软绵绵,徐少泽却还是从中听到了几根骨头,连忙道:“世子妃但请放心!往日都是我糊涂,没曾管束好冯氏,日后我必当对她严加管束,使她绝不会再出来做乱。”
“伯父这话说的……”徐滢抚着团扇,“怎么倒像是我在逼着你似的?”
“哪里!”徐少泽:“冯氏那副德性,若是还早些年,没生你堂弟的时候,我连休了她也是做得!只不过如今既是给我徐家生了儿女,这休妻二字却是不便再提起的。但我能以性命担保,她绝对已没办法再针对三房了!”
冯氏虽然万般不好,也是他儿子的娘,他虽万般不好,也做不出来随随便便就休妻的事。
但冯氏又确是他巴结徐滢路上的一颗绊脚石,他如今也只能想法子把她给彻底敲打醒了。
徐滢没有说话,好像没听到他这番话似的。
他等了会儿还不见她做声,只得赔着小心说道:“这次我是把冯家给得罪狠了,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付徐家,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日后关照着家里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