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说这里不习惯。
方承宇从小跟着母亲住,五岁的时候要单独分院子住时发了病,方大太太亲自照顾,这样又跟着母亲住到了十岁。
十岁的时候他搬到了单独的院子住,算起来离开母亲这里也不过四年。
方承宇将头转向床外。
屋子里只点着两盏灯,但还是有些刺眼。
“承宇你醒了?”方大太太看到了,惊喜的走过来。
方承宇没力气说话,只是看着母亲,做出一个安抚的笑。
“没事没事,你别动。”方大太太说道,“要不要喝点水?”
她说着端起床头几案上温着的水杯,捻起棉棒,慢慢的沾着方承宇苍白的嘴唇。
不亲自照顾儿子也不过才三年多而已,她做起这些来还是很熟练。
他们是都搬到这里来了吗?
方承宇的视线向外看了看,屋子里只有两个丫头侍立。
应该不会,这时候必须分开他们,以示对君蓁蓁的惩罚和愤怒。
方大太太看到了他的视线。
“灵芝也在这里,我把她关起来了,就在咱们这个院子里。”她柔声说道,抚了抚方承宇的额头,“你放心。”
儿子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既然他有了喜欢的,那做母亲一定给他保护的好好的。
方承宇脸上浮现一丝笑,收回视线闭上眼。
果然很痛啊,跟这痛相比。他十分的怀念她的那个药浴。
夜色下的方家大宅并不安静,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君小姐。
君小姐被下令禁足,当然君小姐会不会遵守是另一回事。但仆妇丫头们对这边是避之不及了。
院落灯火通明但显得格外的冷清。
“她们要是敢欺负小姐,就去官府告她们。”
屋子里柳儿一边铺床一边愤愤。
君小姐已经洗漱过,一边散发烘干,一边听着柳儿絮叨。
“老爷为国为民尽忠,她们这个商户还欺辱小姐你这个孤女,就是不忠不孝。”柳儿说道。
这是君蓁蓁一直以来的信奉的理念吧。
大概小姑娘也是觉得不公平憋着一口气,凭什么自己就成了孤女。凭什么自己一个官家大小姐要沦落到依靠低贱商户的外祖母为生。
都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注1】
别说君蓁蓁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想不透,她这个皇亲贵胄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当初不知真相时父死母亡虽然难过。但想着是天命如此也,也能看得开。
后来皇帝说要将她嫁给陆云旗,姐姐很是担心,她心里也暗自叹息是否是良人。
没想到成亲后陆云旗对她千般好万般敬。好的她挑不出一点不是。
就算此时再想。也挑不出。
君小姐低下头,看着身前垂下的青丝乌发。
她那日骗他出门,然后自己只身携刀闯入皇宫,事发临死神魂散乱之际似乎听到他的声音。
他还是追来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在自己身上补上一刀,好抢一个功劳,或者弥补一下看守不力之罪。
一瞬间那些苦辣酸甜前情都涌上心头,忽觉得身子一冷,就好像大汗淋漓后寒风刺骨。
“小姐头发干了。早些睡吧。”柳儿说道。
原来是她端开了烘头发的火盆。
君小姐对柳儿一笑。
“你也睡吧,休息了好。我们才有精神。”她说道。
柳儿点点头。
“就是这样,我们才不怕她们呢。”她义正言辞说道。
君小姐抚了抚她的头。
“是,我们不怕。”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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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清理了一批丫头仆妇,这些人都是因为非议主人,乱传谣言,被装了好几车都送到了庄子上看管起来。
因为涉及的人数太多,自然惊动了盯着方家的那些人。
“十几个都是安插的眼线,会不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小小的茶室里,屏风后有两人对坐着,一面斟茶一面说话。
“如果是惩罚,卖了就是了,为什么要弄走关起来,不是要暗地里杀掉吧。”
斟茶的人闻言笑了。
“怎么可能卖掉,除非割了舌头卖掉,要不然方家的这丑事可就传遍了。”他说道。
想起方家的事。
“也是怪可怜的,一家子都走火入魔了。”先前的人感叹道。
茶室里安静一刻,旋即爆发出二人的大笑。
“真是太好笑了。”一个人说道,“可惜的是,这一次方少爷命不久矣,玩不了多久了。”
另一个则摇头。
“不急不急,少爷没了,还有小姐们呢。”他说道,“三个小姐呢,足够她们走火入魔的折腾了,比起瘫子少爷,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肯定更热闹更好玩。”
涉及到娇滴滴的小姐们,这个好玩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茶室里再次发出一阵低笑。
“确认那个瘫子没救了吗?”一人轻咳一声。
“确认了,在江太医面前可没人能说谎。”另一人答道,“也就这两三个月了。”
“那好。”这人站起来,“就看着方家自己好好的玩这两三月吧。”
另一人并没有起身相送。
这一人绕过屏风,转出来的那一刻将大大的兜帽遮盖在脸上,掩住了面容拉开门左右看看疾步而去了。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有伙计拎着茶水走进来。
“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