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齐齐削去的脖颈处,突然有一缕金光冒了出来,瞬间便已凝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这是金无患的元神。
若在外部世界,元神的速度极快,金无患说不定还能尝试着逃跑,以便夺舍或者投胎转世;可惜,这里是镜中的白玉京,他的元神无处可去,只好跪伏在自己的尸身胸口上,面色惶恐地向长天连拜了三拜,以求其恕命。
长天看也不看,一把捏起他的元神。再张开手时,这个小金人儿已经不见了。
神魔狱虽然暂时关闭了,但它储物的功能倒还健在,金无患的元神自然是被丢了进去。对修仙者来说,元神健在,真我自在。长天灭了他的肉身,却不打算直接捏破他的元神。
让他速死,也未必太便宜他了。将他的元神带回去,涂尽一定能想出好好招呼他的法子。
解决了一个。长天眉头突然一皱,望向了天上居的许长老。
便在他处理金无患的时候,这位许长老手里就紧紧攥着一支只有三寸长的小笔凭空写划,笔身如敷金粉。长天望向他的时候,他正吃力地完成了最后一笔,空气中就响起了古怪的梵唱之音,像是鬼神低语。
宁小闲抵给了天上居的“惊风雨”,原来落到了他的手中。此刻,他所摹写的,是上古篆文中的“磔”字!碎磔之刑,俗名剐罪,乃是上古最残忍的刑罚,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许长老也知道今日若不动用些手段,怕是逃不出性命了,这才咬牙拿出这支。果然他这字一写完,精气神立刻萎顿了一半,看起来人也像老了几十岁一般,可是他面上的神情,反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对于这支的效用,他们早就试验过了,此刻拿来对付这条上古神兽,却仍是令人心中忐忑不已。
果然秘室的光线一下子都变作了血红色,空气中也响起冤魂的哀号尖啸。“磔”字一被摹写完毕就立刻解体,化作了飞舞的金砂,细细密密地朝着长天扑了过去。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这铺天盖地的金砂却只扑到他身前一丈之处,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长天身边,泛起了一道同样是金色的光壁,其上还有层层流光掠影,仿若温柔的水波,可是金砂触及之后就像没头苍蝇撞在琉璃壁上,怎么卖力也钻不进去。
谁还不能一眼看出,这催动的天地之力,居然还是拿不下巴蛇神君!
许长老的面色都已青灰,他可用去了足足六成的生命力啊,六成!
几个呼吸之后,“惊风雨”变出的金砂兴许是过了时效,纷纷从长天身前的光壁上退了出来,重新凝聚成了金光闪闪、凶威赫赫的“磔”字。众人瞪着这个大字,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这个字为什么重新聚起?
“呼啦”一声,金字再次解体,这一回细砂所扑的方向,直取许长老!
这股金砂所过之处,人人虽然大感意外,却是避之惟恐不及,没有一个腿脚不好的。许长老施展身法狂奔向门口,却被无形的气劲撞了回来,随后被飞舞的群砂迎头兜住。
顿时,凄厉的惨呼从砂阵中传了出来。金砂围住他高速旋转,每转三圈就从他身刮下一片皮肉来。
上古磔刑本就是一寸一寸地将肉割尽,对于折磨犯人,讲究先手足,次胸腹,后枭首。这里没有行刑人,所有事宜全由金砂代劳。
许长老修为有成,生命力旺盛,旁边众人听得他的哀嚎声惊天动地,偏偏又中气十足,显然不会一时便死,恐怕他的皮肉被割尽后也还不会断气,心仍可跳动,甚至于还能听能看。
这一切,只不过是加重了他的痛苦,因为受了磔刑的犯人,要被剐足三千六百刀方可毙命。
地面上仍旧是一尘不染,被剐下来的骨肉连同飞溅的鲜血,都被金砂吸得干干净净。
长天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勾,就飞入了他的手中。他似是突然想起来:“哦,没人告诉过你们么?这支效用虽大,但摹写出来的字若不生效,却是会噬主的。”
尼玛!天上居众长老如丧考妣。收到这支后,他们的确在人身上试验过了有效,方才付钱给宁小闲的。可是它有反噬之力却测不出来,除了眼前这变|态的神兽,哪一回不是盯谁谁死?
“惊风雨”虽是天赐灵物,但出必见血,不是用对手的,就是用主人自己的血肉来滋养。
许长老既是打算用最狠毒的上古酷刑来对付长天,自己首先就要做好承受之的准备。简单地说,不作未必就不会死,但这么作一定是自己找虐。
看来,今日这里是再难有人幸免了。趁着无人注意,权长老暗暗捏断了藏在面前桌下的一只鸟形雕像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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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内城,天上居的前台。
此时天上居已是门庭可罗雀,连负责接待的伙计都只剩下了两个。
丁大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今日听说白玉京内发生了不少大事,连发卖会都提前中止。他只是个修为低微的小人物,听到这消息之后反倒有几分雀跃,心想今晚也许可以早些回家了。
当他打出第三个呵欠的时候,柜面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叫!这叫声如夜枭、如鬼泣,在一片静谧中骤然炸响,真能令胆小者都吓尿了裤子!
丁大没有弄污自己的裤子,却被吓得震在当场,直到同伴拉了拉他的袖口,指着柜面上的一个小雕像,不确定道:“这是寒号鸟的叫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