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魂力强大庞沛,虽然受了些损伤,但若这战斗发生于识海当中,非你一人能够匹敌。”
这话说出来,宁小闲立刻紧紧咬住了下唇。
长天果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肯放手吗,为什么?
“神君当时问这器灵:何以取之?”
“器灵答道:御敌于外,他便伤不了大人。可以武力驱逐之,不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这答案,显然不能让长天满意。阴九幽这一次被赶跑了,下回依旧会卷土重来的。长天这一次兴师动众而来,是打算一举将他拿下,斩草除根。
宁小闲心中一动,突然道:“他何时问出这话?”
“在阴九幽与神君争夺鬼颅之后。”
长天和阴九幽争夺尸陀舍的鬼颅一战,她还在林地中搜捕风闻伯,并没有亲见。不过那一战观众太多,事后自然有人绘声绘色讲给她听。并且这几个人还非常倒霉地被她强迫着重说了七、八遍,为的是便于她从中发现些细节。
原来长天那么早就明白了阴九幽的真实力量?要知道,彼时阴九幽潜出来抢夺鬼颅的时候,可是生吃了第九记天雷。和所有鬼魂一样,生魂天生也是害怕雷霆之力的。她想起长天硬扛了第九记天雷之后赶来救她,那一身的墨甲都往外冒着青烟,温度更是高得可以熔金铄铁。而阴九幽没有躯体,硬吃了这一记天雷,受到的损伤至少也是巴蛇的四、五倍以上。
这种情况下,黑魇镜都认为长天的神魂还不是阴九幽的敌手。
“然后呢?”
“器灵道:若您的神魂再强大一倍,或可与其战成平手。他的建议是,除非同时又将阴九幽的实力再削弱三成,否则神君没有必胜的把握。”
怎么削,让阴九幽自废武功吗?宁小闲苦笑。她最后的确给阴九幽来了一发噬魂箭,可是长天总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他一定另想了法子来达到这个目标。
关键是,他到底采取了什么办法,有没有成功呢?
“我所探知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对你有用。”言先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闲姑娘若无他事,我便要收了这术法了。”
“有。”她喊住言先生,一字一句道,“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助长天?”
言先生低声道:“这是属于神君自己的战争……”
“我想知道办法。”她毫不客气地出声打断。
言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一个半月后,中京见罢,或许到时已经柳暗花明。”
宁小闲只觉自己的小心肝不可抑制地跳快了好几拍,同时嘴里发干。她满怀希冀:“当真,当真有办法?!”
言先生模糊道:“或许吧。”不再等她发问,谛听白毛凝成的烟雾已经随风散去,这一场通讯,自然也中断了。
宁小闲站在原地,只觉满心雀跃,多日的郁结被一扫而空。
她终于可以帮到他了。
原来她一直追求的,不过是个希望而已。
言先生的约定,远在一个半月之后。那么在这之前,长天可要挺住哇。
对于这一点,她莫名地有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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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郊。
月娥站在一棵高大的刺桐树下,望着天空上两只仙鹤的身影。
这两头鹤一路南飞,显然是要迁徒到温暖的南方去过冬,不过身影翩跹,似是时常起舞,显然是新近才结成的伴侣。
言先生走近的时候,月娥依旧向着它们消失的方向翘首以望,良久,才突然道:“她的法力,太低微。”
言先生微怔:“谁?你说的是宁小闲么?她目前道行不深,不过日后……”
月娥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虽得天道授意,我依旧不知她怎会是巴蛇的克星。哪怕有一百个宁小闲,巴蛇也能一指头碾死。若从现在来看,以她来牵制巴蛇,太不保险。”
言先生忍不住笑了:“你说的无错。可是情之此物,不能以常理衡量。她和撼天神君之间羁绊太深,我还不甚清楚,可你的见闻都来自天道,想必比我知之更多。”
“是。”月娥淡淡道,“未来方知,此路可行。”
她抚着树干:“我观世间百态,惟情之一物最是无聊,人死而情消,从不留存。凡人愚钝,勘不破尚能说情有可原,我只是不解巴蛇,明明有参天之力……”
言先生好奇:“月娥也懂何为无聊?”
月娥愕然,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说出这个词来,细思了好一会儿道:“我不知。”她是天道化身,原本不具备七情六欲,只懂该与不该、做与不做,又怎会有“无聊”这种无聊的情绪?
刺桐树下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月娥突然道:“谛听,何为寂寞?”
言先生闻言惊奇地望向她,却见她面色依旧木然,连乌眸中的光都似乎凝固,似乎这话根本不是她问出来一样。
他无声笑了笑,才轻轻道:“大抵,就像我们这样的吧。”他是谛听族的最后一人,孤身行走世间多年,枉为神兽,却从来身似浮萍,无法安定;月娥是天道化身,在这世间更寻不到自己的同伴,永远独自前行。若无意外,他们或许就要这样走到时间的尽头。
如果说他们还算不得寂寞的话,这世上还有何人可称寂寞?
月娥侧头想了想,却没有答案。她慢慢转过身去,正要迈步离开,言先生温儒的声音自后传了过来:“月娥还要去哪里?”
“不知。”她木然道,“此行的任务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