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情形就和现实一样,宁小闲要具现出这样强大的武器,又要将它舞得举重若轻,这当中要消耗掉的魂力,又岂是獠牙这等小巧兵刃可比?老实说她这也是孤注一掷了,若是救不出汨罗,她自己也没剩下多少魂力。
即便她不说,汨罗回想方才的经历,也知道她几乎已经竭尽全力才保住了他的命。然而他心里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在此时诉说,因此先转身对着那偷袭者,冷笑道:“阴九幽分身不敢露面,却让你来打头阵么?”
此刻才看清偷袭者面貌,他着一身黑衣,面白无须,嘴角微微下撇,双目狭长而有神。宁小闲感到惊讶,却是因为汨罗喝破对方的身份。
这人竟然是风闻伯,而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阴九幽分身!她和这人结下了莫大的梁子,却在梦中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以宁小闲现在的定力,都不由得悚然动容。布下这一局的人,竟然不是阴九幽分身,而是风闻伯么?可是他虽是广成宫掌门,修为也到了大乘期,说到底却是人类修士啊,怎么能拥有在德水城中改天换地这般强大的魂魄之力!
她心中更是浮起了荒谬之意。无论怎样,风闻伯都是人族大派的掌门人,所研习的神通也该带有广成宫的泱泱气度才是。她还记得昔年南宫真应对天劫时,使出来的神通无一不是威力巨大却堂堂正正的。梦中世界最直观地反映出人心,风闻伯到了这里使出来的招数,无论是罪孽之墙还是直通地狱那一口深洞,怎地样样都是阴气森森,哪有半点光明正大?
她不禁冷笑道:“堂堂广成宫掌门,竟也学这些鬼蜮之术,不怕丢了广成宫历代先贤的脸?”
风闻伯此时已经站定,闻言摇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在撼天神君身边已久,却居然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汨罗的怒气如昙花一现,转眼即逝,此时望向风闻伯的眸光转为黯沉,突然道:“你和阴九幽,到底是什么关系?”风闻伯的言行举止,都表明这人的人格独立,思想自由,并不像被阴九幽分身所控。那么,他怎会愿意为了阴九幽置师门万年基业于不顾,将整个广成宫都投入了战争的漩涡当中?
风闻伯面色不变,眼角却轻微跳动一下。
汨罗看在哪里,接着一字一句地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和萧寂云,又是什么关系!”
风闻伯终于沉下脸,冷冷道:“你们也该上路了。”眼前这一男一女,正是害得他陷入了被动境地的可恶之人。因为那几个谣言,外头的风言风语仍然满天飞,好些广成宫修士都抬不起头来,有些生性梗直的,一听外人非议就撸袖子和人干架,在军中也没少生事。
最重要的是,这几条谣言,影响了他,也影响了萧寄云。
汨罗不等他回话就抢先一步道:“原来你当真是萧寂云的儿子,有趣,果然有趣!”
风闻伯讥讽道:“这不就是你们散播出来的谣言?”
“此言差矣。”宁小闲接口道,“谣言虽是我们放出来的,可我们却也没想到,它居然是真的!”她望着风闻伯突然变得好生古怪的脸色,继续说下去,“验查你和萧寄云的过往,总有蛛丝马迹显示他对你多加照拂,这种感情可远远超越了师徒之情。”除非这两人是好基友,那关系自然比寻常师徒巩固得多。
不过嘛,咳咳,汨罗也是查探过这方面线索的,可见大家英雄所见略同啊。虽然这种事很隐私,当事人又是权柄在手的大人物,很不好查,但汨罗赔进去三个安插在广成宫里的探子之后,基本排除了萧寄云好男风的可能性,反倒找出来的情报件件显示萧寄云伉俪的夫妻感情实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靳丝雨去找寻你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徐敬容,却发现此人被远远支走。莫说是她,就连我都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我忍不住就想,若是他被靳丝雨寻到并且验了血,会产生什么后果呢?”
风闻伯狭长的眼中顿时寒光四射:“徐敬容若有三长两短,我必取你二人性命来祭他!”
宁小闲摇了摇手:“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他若有三长两短,你该去问你的好师娘靳丝雨才是,寻我作甚?”哦,她突然一击掌,“我想起来了,她已经知道了徐敬容的真正去向,现在估计已经找到人了吧?”
风闻伯脸色突然铁青,一字一句道:“你们都该死!”
他说完这句话突觉不对,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他对于魂魄的了解远超宁小闲,此刻就感觉到力量正在不断流失,不由得微惊,转念一想,就明白是宁小闲刺他那一匕上恐怕附有些古怪的效果,会造成持续伤害。难怪这两人口中不停说话,原是在拖延时间令他遭受更多创伤。
他料得不错。梦中世界昏暗一片,地上没有影子,否则宁小闲早就发动了獠牙上的控影之术了。正好方才那一刺扎伤了风闻伯,她随即驱动了獠牙上附有的血沸特效。汨罗对獠牙的特性也有所了解,见她滔滔不绝,也就强压下怒火来配合。
在梦中世界,魂体没有鲜血,但受到的伤害却是持续不断。
偏偏魂体对痛苦并不太敏感,有利之处在于少遭罪,然而弊端也是极其明显,亦即是持续性的伤害就不容易被发现,毕竟“疼痛”这种东西,原本就是生物体进化出来保护自身和提醒自身的特性。
尽管没有鲜血飙出,风闻伯现在沉下心来也感受到自己力量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