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褐皮老道抱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蹲在厨房门外吧唧吧唧吃得正欢的时候,他忽然脸色一变,猛地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什么,连忙跑到那两个水缸前,伸头往里去看。
他立即缩回了脖子。
面前两座水缸里,同时升起两道巨大水柱,直冲云霄。
其中一条水柱白光如日,一条水柱漆黑如墨。
只是眨眼间,就到了目力不可及的高处,仿佛永无尽头。
有一黑一白两尾游鱼,从水柱攀援而上,瞬去百丈。
隐约间,高空传来声声响亮龙吟,最后两道光影,齐齐飞向东方,不见了踪影。
等水柱落回水缸,四周重归平静,端着碗的褐皮老道还在愣神。
在如此巨大的水柱面前站了许久,褐皮老道身上却没有沾到一滴水。
好半响,褐皮老道回头神,张开只剩门牙的嘴,啧啧道:“不可能啊,气势怎么强到这种地步,这是借了谁的气运?”
......
驿站门前,大司命与张云鹤并肩而行。
苏娥眉与卫小庄严阵以待。
卫小庄一脸忐忑愁苦:“师姐,我怎么感觉,这两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苏娥眉沉声道:“根本不用感觉,他们就是冲我们来的。”
卫小庄颤颤巍巍道:“可看他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们怕是打不过啊。”
苏娥眉不动声色:“打不过也得打。”
卫小庄圆滚滚的脸挤到了一起:“打不过拿什么打?”
苏娥眉道:“我用我的剑,你用你的剑。”
卫小庄见苏娥眉已经拔出长剑,哀叹一声,慢慢将背负的桃木剑取下,握在手里,已经愁苦得快要哭出来:“看来只能这样了。”
大司命和张云鹤走到驿站门前,停下脚步。
张云鹤嘴角含笑,上下打量苏娥眉和卫小庄几眼,饶有兴致,转头问始终神色冷漠的大司命:“他俩就是那人的弟子?”
“那柄桃木剑,你难道不认识了?”大司命淡淡道。
张云鹤笑眯眯道:“那时候我才十岁而已,哪里记得这么多。”
“那我现在告诉你,这柄桃木剑,就是那名桃木剑,你还有没有疑问?”大司命漠然道。
张云鹤手一摊:“没有了。”
“那就动手。”
张云鹤看了苏娥眉和卫小庄一眼,握剑在手,笑容醇和,认真道:“我叫张云鹤,这柄剑叫飞鹤剑,我的功法叫作《鹤气诀》。这三者无论是谁,都很厉害,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小庄咽了口唾沫:“明白。”
张云鹤笑容更甚:“那还要打吗?”
卫小庄点点头:“打。”
张云鹤也点点头:“那好。”
“好”字落下的时候,飞鹤剑身的纹路,再次被灵气次第点亮,张云鹤温和的目光,也骤然变得锐利,衣发无风自动,“既然是那人的弟子,为示尊重,我没有不出全力的道理。如果你们接得下我这一剑,便算是我输,如果你们接不下,你们就会死。”
飞鹤剑剑身,渐次亮起九只翱翔云端的仙鹤图案,张云鹤一剑挥出,半空中骤然响起声声鹤鸣,九只白色仙鹤凭空出现,振翅翱翔,美不胜收,悠忽间直冲苏娥眉和卫小庄,前后连接成一条直线。
苏娥眉前踏一步,三尺青锋笔直劈落。
大司命看到苏娥眉的剑气,不由得哂笑一声,仙鹤每一只都有丈余大小,气象万千,而苏娥眉斩出的剑气,拢共不过三丈长短,怎么看都太弱了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就在这时,大司命眉眼一凛,因为卫小庄已经平举桃木剑,向她刺来。
她本不欲出手,既然张云鹤要逞威风,那便由他去好了,她当然不认为,苏娥眉和卫小庄能够接下张云鹤一剑,练气九层跟练气中段差距太大,就算张云鹤只是最弱的练气九层,也能一击让苏娥眉和卫小庄丧命,更何况他不是。
卫小庄冲来,落在大司命眼里,说是不知死活都轻了,是根本就不知所谓,她冷笑一声,连白练都懒得祭出,就一掌向卫小庄击去。
她可没有张云鹤那样的闲情逸致,面对弱得不像话的对手,还有全力以赴给对手尊重的心思,在她眼里,杀人无需多么声势浩大,只需动用刚刚好的力量就可以。
仙鹤扑击,三尺青锋猛的一颤,剑气如烟消散,九鹤毫无损伤,直奔苏娥眉面门。
手劲凌厉,犹如日月,转瞬到了桃木剑面前。
眼看苏娥眉和卫小庄就要罹难。
但就在这时,天地失色,陡升异变,无边无际的黑云中,乍然冲出一道白色长虹。
不是只有白色长虹,只不过黑色长虹看不太清楚。
白色长虹前有一条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存在,浮光掠影一般,扑向苏娥眉,化为一道灵气小蛇,钻进她的眉心。
霎时间,苏娥眉浑身爆出一团炽烈白光,遮蔽万物,亮到极致,让人睁不开眼。
临面的飞鹤,一只只消散,就如被燃烧成灰烬的白纸。
张云鹤陡然倒飞出去,当空喷出一口鲜血。
大司命碰到同样的情况,在卫小庄全身爆发出黑气的时候,她脸色大变,连忙祭出白练,抽身急退,白练在身前疯狂飞卷,形成一道圆锥形屏障,想要挡住爆发的黑气,最终的结果却是白练轰然荡开,大司命也受创吐血,滑退数丈。
张云鹤后空翻稳稳落地,与大司命相隔十步,并肩而立。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