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数农夫双脚踩踏出来的乡野小路,奥德里奇驾驭着黑马海耶克走上碎砾石铺成,可容许两辆马车并行的简易车道,沿途不时有行色匆匆的行商乘坐单人马车飞奔,身为一名继承家族荣耀的骑士,他总是好心地避到路边,让出宽阔的大道。
由于疾驰的车轮碾过深邃的车辙,偶尔有石子飞溅出来,打在黑马身上,惹得它有些不快,一次两次还好,多次过后,海耶克打着响鼻显得怒气冲冲。奥德里奇伸手轻轻抚摸黑马的鬃毛,弯下腰在他耳边低沉的絮语,总算安抚住伙伴的脾气。
越往前走,分岔路就越多,伊斯特伍德城向四面八方辐射的道路,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连接着附近所有拓荒骑士的领地。单人匹马的奥德里奇满意地看见顺路的同行人渐多,古板的骑士教育赋予他诚实可信的品德,更重要的是一张充满正义感的英俊外貌,以及臂章的剑盾家徽,这让许多原本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愿意放缓脚步,向他额首致意甚至主动搭帽问好。
尽管城市里的手工业行会以及统属的大规模工坊生产的海量货物,已经凭借廉价这个最大优势淹没自给自足的庄园体系,大多数中小贵族被贫穷困扰不得不借债度日而渐趋没落,不过骑士以一敌十的武力还是备受尊敬,尤其是当下大量破产失地的农夫和佃户成为流民,凭借适度的抢劫和不断流窜日益成为威胁商道以及贸易的重大隐患,以致于伊斯特伍德城不得不雇请佣兵组织反复清剿才略收成效。
凭借得体的谈吐和优雅的礼节,奥德里奇身边已聚拢三位身家颇丰的行商,四个身手不错的佣兵,以及十来个搭顺风车的闲散人员。其中多数都是壮年的男性,加上一架马拉的四轮货车,外人粗看上去就自动地把他们视为一只商队。
无法纠正别人的观感,进入角色的年轻骑士勉强做到自己的本分,他就像合格的佣兵首领在前面带路,又像是商队的主人不时巡视这支拼凑的队伍。
偶然听到有人对他评头论足的赞语,奥德里奇也不在意,若是有人向他行礼,年轻的骑士也会额首致意,如果对方是一位女士,那么他就必须踩着马镫站起微微欠身。
“噢!一位优雅的英俊骑士,绽放的笑容甚至有太阳的光彩,与粗鲁不堪的佣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真希望能嫁给他,从此成为受人尊重的贵族。”
一个坐在货运马车上歇脚的年轻少女,满目憧憬地望着奥德里奇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
“得了吧,现在这个年头,贵族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没落的家族全凭借债度日,尽管外表依然光鲜,可是内里却是一个空壳子,还不如嫁给富有的商人,至少有大量的金钱可以挥霍。”
她的同伴相对来说就现实多了,至少能看清楚贵族的荣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黯然失色。
掌握大型工坊和组织手工业行会的商人,已随着城市的兴起日益成为新兴势力。相对于掌握土地和佃户,拥有自给自足庄园经济体系这座异常牢固仿佛堡垒似的贵族而言,商人的武器是财富和廉价的商品货物,他们不断掠地攻城,将坚硬的防线撕扯地支离破碎,就如同几百年前哈罗德人一样,把北方诸国抢了一遍又一遍。
一行人抵达烈酒河时,两支互不相让的商队将原本就不宽阔的桥面堵塞地水泄不通,大声谩骂和呵斥使彼此达成和解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以致于许多赶时间的人,比如为市政厅服务的邮递员,替商会工作负责转送商业情报的信使,往来城市和乡下做转手生意的行商,不得不借道下游不远处的渡口,充足气的羊皮筏子往来不停,原本难以维持的生活,由于这个意外的原因而起死回生。
一把浸满汗迹遍布绿锈的铜角子,丁零当啷地落在收受渡资的瓦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甚至满溢出来,不得不换上新的钱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观望许久,从吵架的双方对骂中得知具体情况的奥德里奇,按捺不住选择站出来。
年轻的骑士用双腿轻夹马腹,他的亲密伙伴海耶克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诸位绅士和女士,让一让,请允许我上去排解这场纠纷。”
许多围观的好事者听到后立即往两边退开,尤其是岁数比较大的成年人,他们都经历过拓荒时代,深知骑士的优雅风度,以及可怕的以一敌十的武力。
“噢!一位没有仆人服侍的骑士!他上前去有什么用?他能办到什么事?”一个神色尽是幸灾乐祸的商人没有去渡口付钱过河,而是选择看一场免费的马戏。
“嘘!你这个蠢货,没看见他是一位正职骑士吗?那就睁开眼睛,等着看一场好戏吧。”他的同伴,或是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开口提醒这位商人将眼光放远一些。
“两支商队都有十个以上的佣兵,那位没落的骑士上去讨不了好,还不如和我们一样待在后面,观看这场热闹。”期望着能看到流血,伤残,痛苦的哀嚎以及必定到来的悲剧,毫无良心的商人被身边周围的人鄙夷也不在乎。
“你到底要无知到什么程度,才会无视正职骑士的战斗力,他和市政厅封爵的荣誉骑士不同,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贵族序列。”开口反驳后,这个人没有主动离开,却嫌恶地侧身不想与他并肩。
“就像公牛和蜗牛的区别。”一位适时插话的年轻人,赢得许多人的瞩目,他有些洋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