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史大彪一动也不动,他只静伫在那里,他用他的方式向水幽魄诠释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强者。
水阴傀与水凕儡看了看倒将在地的水幽魄,后者的脸颊红肿遍布,她那俏丽的容颜,宛若戴上了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
两人的背脊,寒凉滋生,内心的骇惧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史大彪淡漠如初,冷言道:“不知这持笔的人,是否算是强者?”
他低眼看了看了手中衍天笔,接着展目朝着水阴傀、水凕儡望去。
承接到史大彪的这一望眼后,水阴傀与水凕儡一怔,两人的身子竟是不约而同地踉跄倒退。
水凕儡道:“前辈,我等有眼无珠,还望前辈大人大量,绕我等性命!”
说着,他已匍匐在地,姿态卑微,傲然全无。
水阴傀顿了顿,接着连忙学着水凕儡的模样跪拜在地。
两人的心头,哪里还兴得起丝毫战意?
给两人的感觉,在这一片虚实之域内,史大彪便是主宰,他主宰着这里的一切,包括他们的性命。
史大彪不为所动,只自顾地陷入到追忆中。
那时,碧落晴空,有丝竹管弦之音从天而降。
曲出,恰流莺花底叮咛,又似孤鸿云外悲鸣,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
曲动,极尽哀转婉鸣,似乎历尽了人世沧桑,使人印心不忘。
曲终,悠远而悲凉,若一孤影,独自凭栏,以曲忆往日今昔。
恍一忆,恍一听,尽是断肠之声。
史大彪眯了眯眼,叹言道:“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红尘风涟。天若怜,弦动在谁的指尖?”
语落,史大彪随手一挥,停悬在手的衍天笔消失无踪,取代而出的乃是一件拨弦之器。
此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晃眼一看,竟与荒时的“九霄环佩”若出一模。
水阴傀与水凕儡满脸茫然地望着史大彪,他们听不懂其的言语,更揣测不到其行举蕴意。
那轰砸在远处的水幽魄,脸色苍白至极,两眼迷离,俨若一副弥留模样。
史大彪抬了抬眼,曲指一动,水幽魄的身影径直而起,片息时间便已落至到水阴傀与水凕儡的身旁。
看着那已深陷迷沉的水幽魄,水阴傀与水凕儡的脸色就如玄冰般幽寒。
谁曾料想,适才还作风发意气的水幽魄,此刻已做半死半活模样,而造成这一结果的人,此时正盘膝在地,低眼的尽是柔忆。
史大彪道:“听我三曲,答我一问,若是让我满意,今日彪爷饶你三人不死!”
他没有多作解释,妙手玉指搭落在琴瑟上,他没有理顾水阴傀等人的骇然与失措,撩指间,琴瑟之音弥起。
乐音如涟漪泛起,感慨,怅惘,何以奢望明日来临?
音色犹一汪清泉,江山、美人,只如过眼云烟飘散。
任凭曾经叱咤风云,而今只作片片悲愁——跌宕,起伏,平息。
水阴傀三人痴痴以望,恍然之下,只觉自己深陷在浮世轻尘中,若痴、若醉、若悲,无可自拔。
这一刻,一切的尘嚣都已远去,唯余耳畔的乐音缥缈四起。
史大彪十指一顿,半眯的双眼缓缓睁开来:“此曲名为独幽,境取嚣外,韵留嚣内,浮华一世转瞬空,思往日,莫失莫忘,增感伤。”
水阴傀与水凕儡连连点头,连带着水幽魄也艰难而复杂地眨了眨眼,好似在迎合史大彪的话语一般。
原本在三人的心头各悬着一块大石,他们本以史大彪所抚之曲,乃是经由元力激发而出,听曲便若身陷战场,那里处处刀光剑影,险绝横生。
可当史大彪抚曲以终后,三人方才发现,他们的担忧似乎是多余了。
即便如此,三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牢牢地铭记了史大彪弹指之下的每一个音符,因为后者说过,三曲之后,还有一问。
对于水阴傀三人的言行神态,史大彪置之不理,他那刚刚睁开的双眼再次闭合,脱离琴瑟的两手已然再次落下。
指落,声起,韵动。
婉转的音色,勾勒出了——雨中青山,江上渔舟,天空白鹭,两岸红桃。
闻听此音,水幽魄三人只觉心神悠然,高远中带着柔和,冲澹中蕴含宁静。
指拨,声变,意浓。
音色绕漫下,三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烟雨迷蒙的图景。
那里,有一从容自适的老翁,他戴着青箬笠,穿着绿蓑衣,在斜风细雨中乐而忘归。
指撩,声急,情切。
音色急驰中,风雨的声势突变得猛烈,急风携雨而来,适才的闲适之景,顿作茫茫无可见。
然则,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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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对此却无动于衷,他在风雨中吟啸而去,他的淡定,若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潇洒。
指顿,声停,味存。
音色散逝去,那老翁踽踽独行于风雨飘摇的身影却未消散,直在水幽魄三人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史大彪深呼吸一口,接着缓缓睁开双眼。
一曲终了,伴随着绵绵细雨也停顿了下来,恍然间,水幽魄三人只觉有落雨从天而降——滴答滴答。
细细谛听,水声重重叠叠,如诉如泣,放佛悠远的丝竹,裹着万般柔情,袅袅回升。
史大彪道:“此曲定风,摆绸缪宛转之度,若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于尘垢之外。”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