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分钟过去,拥堵的车流依然像条冻僵的巨蛇一样瘫在桥面上,寸步难移。
抬腕看了看表,韩冬皱着眉头问出租车司机:“能换个台吗,我想听一下天气情况。”
“如你所愿。”司机伸手在中控台的触屏上点了几下,调到纽约93。9频道,“……据不完全统计,这场如期而至的暴风雪已经席卷了全国的22个州,到目前为止共造成至少9人死亡,其中受灾最为严重的纽约州和新泽西州已先后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吼吼~”黑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韩冬,“看来情况比想像中还要严重得多,伙计?”
“谁说不是呢。”看到有不少人从旁边的出租车下来,顺着桥面两侧的人行道顶风冒雪地徒步前行,韩冬觉得这倒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听着伙计,计划有变,我就从这里下车好了,另外……谢谢你的音乐。”
黑人司机惊讶地看看他,“你确定真想这么做?要知道外面可是有零下5度!”
“是的,我确定。”韩冬瞅瞅计价器,掏出张100元的纸币递过去,“不用找了。”
“哦谢谢,你可真大方,伙计,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韩冬拍拍对方的肩膀,拎起背包推门下车,顿时被沿着东河漫卷而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冷战,“好吧,我得承认……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擺渡壹下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将卫衣的兜帽拉出来罩在头上,背上背包的同时,韩冬又向那辆林荫大道看了一眼,堵了这么久之后,附近车辆的司机和乘客纷纷下车活动身体或是抽烟闲聊,那辆车里却毫无动静,只有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偶尔刮上那么一下,他疑惑地摇摇头,踩着齐靴深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桥西侧走去。
与此同时,在那辆贴着深色太阳膜的别克轿车里,两名穿西装的男子正在低声交谈:“目标下了车……他正在向我们看过来……看样子他打算步行离开……你觉得他发现我们了吗?”
“不太确定,也许只是单纯地等得心烦了?”
“需要我下车跟上去吗?”
“不,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别忘了这小子曾经是一只‘海豹——反正我们也知道他的窝在哪,他跑不掉的……”
随着人流穿过曼哈顿大桥,又向西走出几个街区,道路上的拥堵状况才算稍稍得到缓解,站在那座写着“天下为公”红漆牌楼下面,略微犹豫了几秒钟,韩冬迈步走进了这座东海岸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中国城,很快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店铺和闪烁迷离的霓虹灯招牌之中。
半个小时之后,当韩冬的身影出现在中国城西端的百老汇大道上时,背在他肩上的那只原本鼓囊囊、沉甸甸的背包明显地瘪了下去,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后,他终于拦到了一辆过路的出租车,“西41大街。”
暴雪依然在无休无止地下着,大大小小的道路上都堆满了积雪,包括韩冬乘坐的出租车在内,所有的车辆都不得不尽量放慢了速度,跟在市政清障铲车的后面踽踽前行,直到天际泛起一片暗红,他才看到“混乱”那熟悉的巨幅店招,而狂欢了一夜的年轻人们正摇摇晃晃地走出俱乐部,看着遍地银白大呼小叫:“holy-****!什么时候下起了这么大的雪……等等,我的车哪去了……真见鬼,它被雪埋住了,这可是我刚换的新车!”
“但它看起来很美,不是吗?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期待又一个白色的圣诞节了……”
结清车费之后,站在及膝深的雪地里,韩冬也觉得双腿有些发飘——长途奔波、彻底未眠加上刺骨的严寒,他身上的流感症状似乎又有加重的迹象,以致于当他穿过俱乐部后面的小巷,由后门走进狭窄的楼梯井,再回到他那间同样小得可怜但足够温暖的单身公寓中时,他甚至提不起精神来洗个热水澡,只是随手扔掉背包,便一头栽倒在那张还算舒适的旧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阴沉依旧,这让他怀疑自己根本没睡多久,然而当他看到腕表上的指针时,才意识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将近12个小时,身上那种四肢酸软、乏力的感觉却依然没有得到缓解,抬手摸摸额头,烫得吓人。
“好吧,多少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想必这点小伤小痛还要不了我的命……”韩冬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翻身坐起来,扯过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位俱乐部指定为他服务的外科医生的号码,“嘿,米歇尔,我需要帮忙,能帮我开点治疗流感的药物吗,效力够强的那种?”
“是啊,好几天不见,我也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话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这些最基本的礼节呢,肋骨?”医生的语气听起来明显不是那么高兴,“虽然我也很想帮你这个忙,可遗憾的是我现在自身难保,孩子,因为此时的我正像一只断了腿的老狗一样可怜巴巴地躺在医院里——事实上我的确断了一条腿,就因为这场该死的暴风雪以及那辆该死的汽车……”
好吧,这位专治骨折损伤的外科医生因为骨折进了医院……韩冬尽量控制着没有笑出声来,“对此我深表遗憾,同时祝你早日康复,另外,对于我的情况,能否请你提供一些建议?”
“我的建议?找个酒吧,给自己来一杯够劲的——或者两杯,再找个妞好好运动一下,也许一觉醒来,你就会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