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小姑娘出来,正有些纳闷,一名青袍小厮从府中快步走出。
那小厮盯着了张力看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就是小神医?”
张力道:“不敢当,正是在下。”
小厮皱了皱眉头道:“哦。小神医这身打扮还真是小神医请回,老爷今日有急事,脱不了身。”
张力一听此话,虽有些悻悻然,也只好和康兴安一起打道回府。
眼见天色还早,两人决定在这蓬莱县城中逛一逛。
“力哥儿,昨日刘先生封了六十两银子的谢仪,加上此前带了四十两的盘缠出来,咱们已经有一百两银子了呢!”康兴安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头。
张力笑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康兴安道:“我和刘府的杂役闲聊的时候,听说这蓬莱县城中,两进的宅子,才卖七十两银子……”
原来这小子想置一处宅子,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小富即安嘛。
不过张力非常清楚,这蓬莱县城绝非自己理想的落脚之处。
虽然孔有德现在是在天津卫那边闹腾,但距离可并不远。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一直要到崇祯六年,登州府才会彻底安定下来。
张力摇摇头道:“不急。”
见康兴安神色有些落寞,张力打趣道:“咱们可以先租一处宅子。咱俩都是单身汉,留点银子各自娶一房媳妇才是正理……”
康兴安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还是力哥儿想得周全,哈哈!”
张力想起此前那门房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心里就来气:真是狗眼看人低!后来那小厮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样……
此前或许还不觉得,因为刘府的人见张力医术高超,都礼遇有加。可是终究自己要出去混,这一身乡野小子的打扮可不行!
张力记得明代龚炜的《巢林笔记》里面就说过“家无担石之储,耻穿布素。”意思就是连家无隔夜粮的人,也以穿布衣为耻。
张力嘴里蹦出几个字:“安子,咱去换身行头!”
康兴安大喜,连忙道:“我是早想换了哩,不过看力哥儿平时挺节俭的,又不好说。”
张力轻轻摇头,无论古今,这人靠衣装马靠鞍都是至理名言!
街道上衣铺众多,不过多数都是量体裁衣的裁缝店,需得三五日以后才能拿到衣服。最后张力总算寻到了一家成衣店,两人各自添了一身行头。
从成衣店出来,没走多远,前面街上一阵喧哗之声传来,张力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前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去报告衙门,这老婆子是疟疾啊!”
“我的天,疟疾?那不是瘟疫么?!”
“你,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老子撕了你的皮!”
……
张力走近一看,原来争吵声是从一家医馆传出来的,这医馆挂着一副牌匾,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
只见医馆中一名怒目圆睁的黑脸汉子,双臂肌肉虬结,额头青筋暴起,正扶着一个老太太。而他身旁则围着几名药铺小二打扮的人,那药铺的坐堂郎中正气急败坏地大声喝斥。
这郎中约摸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一身青色长袍,头戴方巾,脚下穿着一双黑色布鞋。
只见那郎中怒道:“这老婆子忽冷忽热,肯定是疟疾,你这汉子怎们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不怕我派人去报官?!”
那药铺跑堂的有四五人,将汉子往药铺外推。可不管怎么拉扯推拽,黑脸汉子身子都没有移动半分!
张力一眼看出,这汉子恐怕是练家子,手上有些功夫,也不知为何与这郎中发生冲突。
张力有些好奇,为了看得明白一些,往前走了几步。
那黑脸汉子道:“潘郎中再给俺娘看看,俺娘右胸疼痛难忍,可不是疟疾啊!”
姓潘的郎中道:“你送你娘来的时候是浑身发冷,我看诊的时候居然又全身出汗,这才短短一炷香功夫,又开始全身发冷,这忽冷忽热的症状,不是疟疾又是什么?!”
黑脸汉子道:“俺娘确实忽冷忽热,可俺每日都在娘身边伺候,如果是疟疾,我怎么不得病?”
潘郎中面噙冷笑,露出不屑之色:“疟疾总有三五日潜伏期,你没发病也不奇怪!”
黑脸汉子急道:“我娘这病已经有一年多了,此前在莱州府也是看过郎中的。只是右胸最近越来越疼,这才来回春堂求医,怎么可能是疟疾?”
潘郎中黑着脸道:“你这汉子是质疑我的医术?你为了缠着我求医,满口的胡言乱语!”见药铺小二好几人都奈何不了他,对跑堂的道:“快去报官,这汉子有几分蛮力,让官府来收拾他!”
黑脸汉子立刻便要发作,只是他老娘死死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哀求之色。黑脸汉子见老娘这般神情,叹了口气,就要扶着母亲往外走。
“潘郎中说这老婆婆是疟疾,不知道有什么凭证?”堂外传来一声稚嫩的男音,众人一看,正是张力!
张力一边说,一边走到老婆婆身边,仔细打量起来。
“什么人?敢来我回春堂撒野?!”潘郎中一声怒喝,眼睛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张力微微点头,示意黑脸汉子和老婆婆不要动,然后转过头来,盯着潘郎中道:“在下是一名郎中。”
医馆中本来就有一些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此刻外面的路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
“郎中?这小子是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