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太后就寝,宁璞玉才被送回了华荣苑。
不得不说太后真的很为她着想,出来进去的,都安排了可信的侍卫随行保护。
生怕她在宫里遭遇不测。
冷衍等的有些焦急,天都黑了,还不见她人影。
直到门从外面打开,她步子轻盈的走进来,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用过晚膳吗?”
“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所以迟了。已经用过晚饭。”宁璞玉有些不自然,平时他冷着一张脸不爱搭理人的时候,总是她怕静。缠着他说。
“那就好。”冷衍幽幽一笑。
宁璞玉走到他身边,月色下,他的轮廓清晰可见。“临回来时,听晚秋姑姑说了一件事。皇上去了崇明宫,像是动了大怒。不光没有撤走随行的侍卫,还足足添了一倍。后来查问了皇上身边的人,才知道滢妃的近婢姜汁死在恭慧皇贵妃的宫里。也许导火索就是这件事情。”
“你说滢妃的近婢,死在母妃的寝宫?”冷衍狐疑。“你可听说具体是死在哪里吗?这件事情有别的线索?”
宁璞玉点头:“回来的路上,我多嘴问了随行是戍卫。听说是死在了摘星亭。且死了没多久。摘星亭每日晨起都有奴婢去擦拭围栏,今日去的迟了,没想到就发现了姜汁。戍卫还说,发现她的时候,地上的血还没有干。”
想起那一日匆匆一见的香艳画面,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活生生的人,不多日就都离开了。仔细想想,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尤其是那个目空一切,又阴狠冲动的五殿下。鲜活生猛的样子还印在她的脑海,可惜再也不能拿刀逼在她的脖颈了。
“所以父皇才去了崇明宫。”冷衍也是一声轻叹。
“其实我不大明白,崇明宫和摘星亭有什么关系。”宁璞玉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冷衍眉心一蹙,脸色有些苍白。借着明亮的月光,看上去更叫人心疼。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上回挖野菜的时候,你也对我说了很多事。”冷衍忽然不想把这些事藏在自己心里,索性坐在了台阶上。
宁璞玉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记得那段时间,娘病的很重。父皇怕耽误我的课业,就叫我挪去了崇明宫。姨母每日要照顾寅儿,伺候父皇,还要带着我去看娘。那时候,我每日最期盼的,就是能早早下课,早早去陪着娘。”
冷衍低了头,片刻的沉默。“有一天,我依旧和姨母去了崇明宫。可娘并没在她的寝室。于是我们一路找,找到了后院的摘星亭。父皇抱着娘,哀哀垂泪。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娘已经去了。”
宁璞玉听得心里难受。不自觉的缩了缩肩,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大掌轻轻搭在她肩上,冷衍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
“我记得当时,我撒腿就跑。不管身后的奴才和戍卫怎么追,我就是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暂时的不痛,让我不记得刚才看到了什么。直到我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一滩泥。”
宁璞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
稍微收拾了情绪,冷衍沉着的说:“娘走后,父皇多次去摘星亭祭奠,一去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也不许奴才打扰。直到几年前,父皇在摘星亭晕厥,一病就是数月。皇祖母担忧的不行,日夜亲自照料在床边。父皇许是心疼皇祖母年迈还要操劳这些事,也许是怕自己沉静在悲伤之中,不利于国事,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即便如此。冷衍的脸上还是透出了笑意。“娘虽然走得早,但我知道,这些年父皇一直都不曾忘了她。得夫如此,我替娘高兴。”
“是啊。”宁璞玉点头:“真正的情缘。不是远近,生死能隔断的。若是隔断了,就一定不是最好的。”
这话大有深意,冷衍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我今天,见过他了。”宁璞玉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说什么了?”其实他也不是好奇,只是觉得她像是放下了什么。
“说清楚了。”宁璞玉仰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承认,面对冷决的时候,她真的有故意装出冷漠。从十岁第一次见决哥哥,到现在。五、六年了。这个在她心里生个发芽,深深扎根的男人,忽然被连根拔起。只可能是扯得她血流不止,不痛。是骗人的。“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吗?”冷衍奇怪的看着她:“他已娶,你另嫁。还能再续前缘?”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自大的成分。
“爷,撇开这件事不说,我觉得我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宁璞玉冲她挑衅一笑。
“那这件事怎么说?”冷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为什么不是要做就能做成的范畴?”
“感觉不一样了。”宁璞玉不想骗他。正因为她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才更不想对他隐瞒自己的心事。就算不是夫妻,她也吧冷衍当成了知己。
“从前我以为此生非他不可。爹要我为娘守丧三年,才许我出我当时很害怕,怕他会变心,怕他抛弃我,不愿意等我。以至于那三年,我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做同样的噩梦。没想到,噩梦终于成真了。他有的,不光是那个年少无知的我的心,他还有苏惜婼。”
冷衍不太明白:“你是说,苏侧妃一早就陪在他身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