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牢狱外头的阳光重新将她包裹,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她抬手摸了摸脸,以为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可一抹,竟是干的,一滴泪也没有。
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果然已经在磨难之中,练就了铁打的心么?
有马车又将她载入宫中,带着她去向了承露殿。
苏姨娘依旧是老样子,如一朵盛开的兰花,芬芳依旧,淡然依旧。完全看不出她是被关在承露殿中,已经良久没有圣上恩宠的女人。
“姨娘。”宁春草握住她的手,突然想哭。她还要不断修炼,不断学习,学到了姨娘这份淡定,就一切都不用怕了吧?
“姨娘也会怕呀,”苏姨娘笑道。“我会怕你过得不好,怕你在心中埋怨我,怕你恨我带你来到这世上,却不能护着你叫你受尽磨难。”
宁春草连连摇头,“不会,姨娘。我感激您,感激您给我的一切,也感激如今的磨难。这一切的经历,都会叫我变得比以往更加坚强!”
苏姨娘笑着点头。
宁春草忽而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姨娘你等着,我一定,一定会救您离开这里,叫您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再没有谁能够囚禁您!”
苏姨娘怔怔看她。
“您相信么?”宁春草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
苏姨娘点头,“我信。”
景珏向圣上禀奏,他愿意娶周六小姐为妻。愿意去为圣上寻找另一枚紫还丹。
圣上闻讯,龙颜大悦,当即便放了他离开大理寺。
并择定数日之后的三月初十为大喜的日子。他迎娶周六小姐之时,也是他加冕晋封承安郡王之际。
睿王爷乃是亲王,到了景珏这儿,继承父亲的王爵,但要降一级,为郡王。
纵然是降了一级,也叫朝中众臣大为惊讶。
当初怀王谋逆之时,凡是相关之人,皆被诛杀。莫说怀王的子嗣们了,便是外戚也多成了刀下亡魂。
到了睿王这儿,也就睿王自己遭了罢黜,他的儿子,竟还能承袭了王爵?
大臣们揣度着圣上的意思,纷纷上书,恭维圣上仁厚,顺便将十年前,京城里的血腥屠戮尽都怪罪在睿王身上。一时间,骂睿王的折子,如雪片一般纷纷扬扬的堆在圣上的御案上头。
连三皇子看向睿王的目光,都有些同情。
睿王却浑不在意的笑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骂名又怎样,我记得自己坚持的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就够了。”
圣上放出景珏的两日后,宁春草也向圣上请辞,“求圣上放小女出宫,小女再不愿纠葛在京城这些纷纷扰扰之中,只愿过自己与世无争的生活。”
圣上原本想将她留下,相较于林婕妤如今的淡漠,她更像琦儿年轻的时候。
但想到姜维进言说,放了宁春草出宫,盯紧了她,定然能引出藏在暗中。一直寻不到的姜伯毅,圣上也只好将那一点儿心思作罢。
宁春草被放出宫门,宫人将她送出御街,便折返回去了。
宁春草溜溜达达的走着,京城这么大,她这会儿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了。
她知道。自己能够顺利出宫,但还没有顺利摆脱余留的眼线。
圣的人,这会儿说不定都在盯着她呢。只盼着她这只小小的鱼饵,能牵出更大的鱼来。
她这么溜达着,倒越发不着急起来。身上揣着有零钱,她便游逛到东市里。
在京城这么久了,她真正闲下来,在街头闲逛的时间,却几乎没有。以往在宁家的时候,多被约束着,出门的机会不多,且得是跟着二姐姐一道。
后来自由多了。又受困与各种各样的繁杂之事。
像如今这般,有大把的时间,却无所事事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呢。
她一会儿买串滚糖果子,一会儿买张胡饼,兴致来了。还坐在街边吸溜吸溜的喝着鲜汤。
当真从未有过的自在洒脱。
她将东市从街头逛到街尾的时候,太阳都偏西了。
看着自己手里提溜的一堆吃食小玩意儿,她竟莫名的想笑,笑意未到嘴角,却有些酸。
身后有辆疾驰的马车,她根本没在意。她正品味着自己那一丝丝的酸涩,怅惘感慨呢。
那飞驰的马车却恰在这时从她身边经过,车辕上的车夫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撸上了马车。
她连声惊叫都未能发出,人便被塞进了车厢。
那马车跑得飞快,正是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许多人家中都升起舍酒肆正是热闹之际。
街头闲晃的人并不多,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当街就消失了。
自然有那紧盯着宁春草,以图钓大鱼的人,发现了情况不好。
可那马车跑的飞快飞快,车上没有挂着任何徽记,看起来就是一辆普普通通,满京城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
这么一晃而过,越追,却越发追不上了。
宁春草在飞驰的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她一手撑着车厢底,一手扒着车厢壁,勉强稳住身形,这才瞧见,马车里是坐了人的。
那人正目光灼灼的望他,脸上端着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神情。
宁春草看他明媚灿烂,恍若蒹葭玉树,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宁春草,你骗得我好苦。”他缓缓开口说道。
“景珏……”
他口中说着好苦,脸上的笑意,却灿烂如云霞一般。他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抬手轻轻揉在她额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