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嫣的信,宁夫人打回去了三遍,第四遍的时候,宁玉嫣已经搜肠刮肚,将自己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全都用上,甚至将她写信的对象从宁春草想象成了周六小姐,这封信才过了母亲那一关。
“早就叫你们好好练字,好好学写字,先生是一起教的。你看看你姐姐的字,再看看你的?”宁夫人捏着信笺不悦道。
宁玉嫣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又听见母亲说教自己,口不择言道:“人家的母亲当年是才女,人家在学堂里有先生教,回去了还有母亲教,自然跟我们这些只有先生教的不一样了!更何况,当初不是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么?”
宁玉嫣话音落地,半晌都没有听到母亲开口,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宁夫人的脸都气的涨红。
她这才想起来,母亲最讨厌拿她和苏姨娘作比较。
宁玉嫣心头有些后怕,母亲该不会生了气。就不许她去赴约了吧?
可显然她低估了宁夫人的气量和掂量孰轻孰重的理智。宁夫人将宁玉嫣的信和她自己的一封信一起封入信封之中,当着宁玉嫣的面,叫人想办法送到睿王府,宁姨娘手上。
宁玉嫣这才眉开眼笑的依偎在宁夫人身边,来讨好母亲。
可信送出去之后,恍如石沉大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宁玉嫣坐立难安,一会遣小丫鬟去问一趟,可有信送回来?哪怕是个口信儿也成啊?可仍旧什么都没有。
等到信送出去的第二日,宁玉嫣终于坐不住了,又跑到母亲身边,“会不会是信根本没到她手上?她没看到?”
“她如今应当不会吧”宁夫人也吃不准,“凌烟看重她,睿王府没道理这般拘着她啊?”
“那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怎么一回事?”宁玉嫣掐腰气到。
宁夫人摸了摸她额上碎发,“你恼什么?周家小姐约得不是几天后么?她就算看到了信,也是需要时间来考虑的吧?”
宁玉嫣震惊的看着母亲,“她要考虑?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么?她只管应下了就是了!我发现”
她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鼓着嘴,将发现后头的话绷在唇齿之间。
宁夫人抬眼看她,“发现什么?”
“我发现,自从她勾搭上睿王世子以后,母亲对她就和以前不同了,对我们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今她又和凌烟主有了牵扯,母亲对她就更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我们倒是处处疏远了母亲您,真叫人失望”说完,宁玉嫣倒是掩面哭着跑走了。
宁夫人的喝骂声,都被她丢在了背后。
宁夫人捶着胸口气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为了谁啊?一个个的,真想要气死我不成?我不是为了这个家么?”
这日午后,宁春草的回信终于送来了。
纵然上午才发过脾气,但听闻睿王府有回信儿,宁玉嫣还是第一时间跑到了宁夫人的房中。这才是亲生的母女,即便生气发火,也不用担心母亲会记恨自己。
果然。她小跑到宁夫人身边的时候,宁夫人仿佛早已经忘了上午她忤逆气人的事儿,心疼的拿着帕子擦着她额上的细汗,“大热天,跑那么快过来做什么?母亲难道不知道叫人送信儿给你?”
宁玉嫣摆手不介意。“不热,母亲快打开看看,她说了什么?”
宁夫人只好拆开信封来。
薄薄的一页信纸,信纸白皙有暗暗的精致压纹,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这熏了香的信纸,还未靠近眼目,就先愉悦了口鼻。
可信纸上的字,就怎么都不能取悦如今正在看着信的人了。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她不见?”宁玉嫣扔了信纸就跳脚起来,“好大的架子!她以为她是谁?!”
宁玉嫣因跑动而微微涨红的脸,这会儿已经成了血红的颜色,指着飘落在桌案上的信纸,鼓了一肚子的气似乎都不知从哪儿骂起了。
宁夫人多少也有些意外的神色,但她并没有着急发火儿,而是垂眸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宁玉嫣将自己气了好一阵子,都还没缓过来。
宁夫人缓缓开口道:“上河园的宴席上,你还记得么?”
“我自然记得,那个时候,就该看出来,她嚣张的不像话!”宁玉嫣啐道。
“不是。是她和周家六小姐见面时候的情形。”宁夫人摇头说道,“当时没有细想,如今细想起来,她们应当是早就认识的。”
“母亲说什么?”宁玉嫣瞪眼。
“也许是因为睿王府而结识,但更可能的原因是因为睿王世子。”宁夫人垂眸看了看桌上信纸,“莫非,周家六小姐倾心于睿王世子?”
宁玉嫣张了张嘴,半晌道:“这也不算奇怪,周六小姐不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有自己喜欢的儿郎有什么奇怪?更何况是睿王世子那般玉人”
她说着,自己也脸红起来。想到那一日在马车上,纵然有宁春草碍眼,但自己仍旧是和睿王世子坐的那么近,不大的空间里,好似周遭都充斥着睿王世子的气息。
她的脸越发红透。
“那春草不见她。也就不奇怪了,她会辗转借你请春草相见,也能说得通了。”宁夫人点点头道。
宁玉嫣气恼,“母亲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应承了周家六小姐,她现在说不去,她不去,我怎么和周家六小姐交代?”
宁夫人却是摇摇头,“她有腿有脚,如今又不在宁家,我还能帮你将她绑去不成?谁叫你那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