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笑得若无其事:“唔,他说以前也有个人爱这么叫他,但那个人都是戏弄他。公主知道是谁这么叫他么?”
这是故意的。这一定是月隐故意的!苏浅翻着白眼,咳得要吐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墨宝正是她从小给墨凌起的雅号。
绿桐远远瞧见两人顺着庄稼垄走来,起身迎了过来,账目本子依然罩在头上,“浅浅,月隐,你们来了。”
苏浅在月隐处没讨到好处,将账算到了绿桐头上:“早就来了,远远见二位浓情蜜意甜言蜜语的,没好意思过来。”
绿桐却不似月隐半路跟在苏浅身边,她是自小跟在她身边,将她的脾性摸了个十足十,将她的九曲十八弯的肠肠肚肚也学了个十足十:“两位就多多担待吧。本就是我去就他,他心里还搁着另一个人呢,我若再不努力些,哪里能在他心里谋个一方半方的容身之地?”
苏浅爽了。躺着也中枪有木有。果然她公主府出品就是质量高。
心情好了的苏浅笑容也甜了:“袁副丞真是有闲情雅致,有创意。袁夫人,不知可否拔些小菠菜小油菜什么的给我们带上,晚上我们回去也改善改善伙食。”
“这个倒不难,我差人送些过去就是。惠王不嫌弃就好。”袁靖不知何时到了眼前,青衣与云靴上沾着泥土,袖管高高挽起,清秀的书生脸上挂着悠闲的笑意。苏浅忍不住赞了一声,乱世激流,权利漩涡,这个聪慧的青年不但能游刃有余周旋其中,还能保有最初的纯真本色,淡泊与超然绝非寻常人可比。当日在街头发现这块璞玉,她不过是抱着雕雕看的心态,没想到这个青年每每给她巨大惊喜,到如今已超出她期望太多。
“副丞种的菜,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吃得到的,又哪里敢嫌弃?你故意讥讽我呢吧?”苏浅笑着,顺手拔起一棵生菜,弹吧弹吧上面的尘便放入口中嚼了起来,“很好吃呢,如果有烤肉包着吃就更美了。我们来看看你们俩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袁靖你搬几把椅子放到太阳地里,今天天好,咱们边晒太阳边说话。”
绿桐抬起手来欲制止,想说那是早上才喂过粪肥的,吃不得,实在要吃最起码也要洗一洗。袁靖递来一个眼风,她聪明地将话咽了回去。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菜知她不知,若叫她知道了要面临什么样的迁怒,啊,不敢想。
袁靖牵着绿桐飞奔去搬椅子,苏浅狐疑地望着二人的背影道:“袁靖何时变成这么个积极的了?以前见我恨不能我伺候着他”
四把椅子一张梨木圆桌摆在了麦地前的空地上,绿桐知她爱吃零嘴,很贴心地端来了自己亲手做的小糕点并一壶茶。
眼前绿油油的颜色十分养眼,又有阳光懒懒散散洒下来,照得人十分温暖舒畅,有茶水,有零食,还有朋友相陪,唔,是个人生的好消遣。爱人什么的,可以撇一撇了。
自苏浅伤情回来,事实上,没人敢在她面前提一提上官陌这三个字,怕引得她伤心。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秀什么恩爱,连墨凌追月隐都是背着她行动,怕她触景伤情,唯有袁靖是个例外,每一次见面都拥着绿桐在她眼前显摆。她每一次都取笑一番,其实倒看不出什么伤情或触景生情受不住。
苏浅想起墨凌给她讲的一个笑话,笑问道:“我听说袁靖你喜欢将茶兑了酒来喝,不知是个什么味道?要不今日兑来尝尝?”
绿桐忙摆起手:“浅浅你快别上当,那是他故意在那些人眼前演呢。你没听说后来那些人除了墨凌外都偷偷尝试过,结果从那以后再不沾茶也不沾酒了?”
苏浅端着茶杯沉默良久,吐出一句:“你们俩真是绝配。若换了别的任何女子,这一辈子怕不要被他耍得像个傻子。”
袁靖:“惠王过誉了。”
苏浅:“你脑子是秀逗了才会认为我这是在赞誉你?”
袁靖:“难道不是么?说明我聪明过人啊。”
苏浅:“和你斗嘴真是没意思。”
袁靖:“那是因为一贯没有人能在惠王嘴皮子下讨得过好处,我是个例外。”
苏浅就眯了眯眼:“我看你们的婚礼不妨办在皇上舅舅大限之后。”
这是毫不遮掩的威胁。绿桐终归是楚皇的亲生女儿,他大限,她势必要守孝三年,这婚礼就遥遥无期了。
苏浅的一贯人生信条,我可以不占便宜,但我绝不能吃亏,我可以吃亏,但我绝对要拉个垫背如果没有足够厚的脸皮,你别学,不是谁都担得起“无耻”二字的。但如果你可以像袁靖这般淡定,那就可以这样说:“绿桐,你愿意让我先上车再买票吗?”
绿桐无限迷惑道:“咱家有马车的啊,不必买票的。不过靖靖你若是非要买,任意时间都可以的啊。”
月隐怜悯地看着苏浅,何曾吃过这样的瘪啊
苏浅轻轻啜了一口茶,莞尔一笑:“既然如此,月隐,咱们走吧。二位什么时候举行大礼,派人送张帖子,我一定封个大大的红包。”
苏某人就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掸了掸袖口,笑着点点头,很有风姿地往外走。月隐忙在后头跟着,袁靖说了一句:“慢走啊,一会儿我差人给惠王送菜去。”苏浅磨了磨牙。
绿桐赶了上来:“浅浅,这还没说两句话呢,别走啊。晚上就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不好么?我炒几样自家种的青菜。你不是最爱吃素菜的么?我要大婚了,许多事还要向你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