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榆园军其他各营派来的代表,陆续赶来彭营参加审问、观刑。他们在听了事情的经过,观看了金银珠宝等证物之后,都一致断定:王定光是内奸!
王定光和小明被绑在大厅外的旗杆下。他身上糊满了各种秽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道血渍从头上弯弯曲曲的爬下来。周围站满了榆园军的士卒和家属,他们一边咒骂,一边用手中的东西砸向王定光,若不是有守卫的士卒极力维护秩序,他们早就冲上来将绑在旗杆下的奸细活活杀死了。
起初,王定光还极力辩解,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毫无作用的行为。因为,无论他多么大声,都被仇恨的诅咒声所淹没;无论他多么诚恳地解释,都被复仇的火焰所吞噬。他挣扎,他怒吼,但全都无济于事!
他的嗓子哑了,他的力气用尽了,他的心也慢慢地冷了。他灰心丧气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海潮似得诅咒声灌入耳海,任由铺天盖地的秽物砸在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任由一颗破碎的心灵被人踩在脚下肆意地践踏。
不知何时,人群中鼎沸的咒骂声渐渐地冷却了下来,扔向他的秽物也逐渐变得稀少,乃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王定光晃了晃脑袋,将糊在头上的秽物甩开。他睁开眼睛,向四周打量。
他对面的人群由后至前慢慢地分开,避让出了一条道路,一队身穿孝服的人像白色的浪花一样涌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正是披麻戴孝的罗大胆儿。他爹罗振刚和他师父杨计武都战殁与大名府。
罗大胆儿肿的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里,绽出两道红光,他紧紧攥着两个拳头,大声咆哮:“王定光,你赔俺爹和俺师傅的命来!”他双手扳住面前的两个士卒的肩膀,想要挤进圈内。
守卫的士卒担心他们做出过激的事情,急忙加派了人手,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士卒阻止他说:“大头领已经下了军令!正午时分,就将这两个内奸挖心摘肝,祭奠死去的兄弟!你们千万别乱来!”
另一个士卒也劝慰他说:“这两个该死的内奸可不止害死了你爹和你师傅!他们害死了咱们榆园军许多人!想要找他们报仇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还是等到正午时分,由大头领下令,将他们挖心摘肝,替所有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让他们在咱们的诅咒声中下地狱吧!”
罗大胆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仰天长嚎:“爹!师傅!你们稍待片刻,一会就用这两个奸细的心肝祭奠你们!”
他伏地痛哭,哀愍至极!
他身后的那些穿孝服的人,也一个个跪倒在地,有的捶胸哀恸,有的攥拳咒骂,有的涕泪横流,有的以头触地。
这些人,都是此次战死在城中的榆园军士卒的亲属。
罗大胆儿看见面前有一个拳头大的土坷垃,满腔的恨意促使他捡起这个土坷垃,一边咒骂着,一边狠狠地掷向王定光。
那块土坷垃带着呼啸声,带着深深的仇恨,带着浓浓的厌憎,砸中了他的脑袋。
“啪”的一声,土粒四溅,一团尘雾将王定光笼罩其中。
王定光感觉脑袋像被一柄大锤击中!左前额处传来一阵难以抵挡的疼痛,两耳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将周围的咒骂声都掩盖了,一缕鲜血冲破泥土的阻碍,顺着眼角流到了嘴边,又滴滴答答地掉在了地下。
王定光将流进嘴里又咸又涩的鲜血和泥土吐了出来,挺起胸膛,吸足了一口气,挣扎着放声大喊:“我不是奸细!”
回应他的是雷鸣般的咒骂和漫天的秽物!
他心若死灰!
太阳渐渐移至天空正中,正午到了!
大厅走廊处响起了一阵鼓声。彭万年和其他各营派来的代表一起从议事大厅内走了出来,人群中嘈杂的诅咒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彭万年第一个走上前来,高声宣布:“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肃查内奸!今天终于抓到他们了!”他伸手戟指王定光和小明:“这两个奸贼就是清狗派来的奸细!是他们害得咱们攻城失败!是他们害得咱们死伤了那么多的亲人!今天,把他们挖心摘肝,祭奠亡灵!”
彭万年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的咒骂声、叫嚷声、痛哭声就交织成一片。
接着,其他各营的代表也一一出来发言。
待他们的发言结束后,第二通鼓声响了起来。
有四个榆园军士卒,抬着两张条案,放在王定光和小明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另有几个榆园军士卒将酒坛和碗一一摆放在条案上。
两个身穿红衣红裤,头包红布的刽子手,走了上来。他们各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里面搁着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剔骨尖刀。这把剔骨尖刀便是行刑时用来挖心摘肝的刑具,至于那木盘,则是用来盛放心肝的器皿。
两个刽子手把酒坛子里的酒倒进碗里,将剔骨尖刀擎在手中,用细纱布荡了荡刀刃,又用拇指拨了一下刀口,试了一下锋刃,然后端起酒碗,鲸吸了一口酒,猛地喷在剔骨尖刀上,用细纱布擦拭干净,便立在一旁,等着三通鼓响,就可以行刑了。
候国财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那两个刽子手说:“待会行刑的时候,记得在他们二人的心口处喷一口冷酒,然后再下刀!”
两个刽子手抱拳答了一声“是!”
候国财转到王定光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行刑前在心口窝喷一口冷酒,肌肤受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