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眼衙役又揪着一个瘦长脸的榆园军骂道:“贼骨头!快些说,你的同党藏在哪里?”
瘦长脸榆园军倒是个乐天派,笑嘻嘻地跟他打起了机锋:“无处不在无处在!”
刀疤眼衙役被他唬得一愣,随即大怒:“给爷回话还藏着禅机,你道劳资是吃斋念佛的老和尚吗?”他冷笑着说:“爷这回让你尝尝扶脾健胃的小刑法,总得叫你样样都尝到!这个不行,再给你换个别的,总有一样合你的脾胃。这个也叫做由浅入深!”他一扬下巴:“给他点个臂香!”
说话间,旁边的衙役取了两根指头粗的香点着了,拿来绑在瘦长脸榆园军的臂膊上,还不时拿嘴吹那香头上的灰,恐怕有灰烧着不疼。
刚开始的时候,这瘦长脸榆园军还脸挂微笑,待火香烧了三寸,烧得皮已发焦,肉已流油,臭味难闻。他依旧只是昂着头,咬着牙,闭着眼睛,一声也不响。熬到臂香全部烧完,他声虽不响,毕竟有点熬不住,头上的汗珠子有黄豆大,直往下挂,面色亦渐渐发黄。
“呦呵!”刀疤眼衙役故作惊奇道:“看你不出,着实有些能耐!俺这里还有个新鲜的玩意儿!今天请你试个新罢!”说着,他便吩咐旁边的衙役取出一件东西来,似熨斗而非熨斗却与熨斗一样,不过前头盛火的铁斗底下有十几个凸头,用熟铁铸成。
刀疤眼衙役命令说:“烧炭来!”
旁边的衙役将火盆里的碳放入熨斗之内,拿扇子扇了一回,约莫到了时候了,只轻轻将熨斗底下的铁凸头,在这瘦长脸榆园军的左膀子上搁了一搁,已经痛得他浑身筛糠一样地抖动。及至提起熨斗一看,原来被烫的地方,一个个有指头点大,都发了黑了。刀疤眼衙役又命将他右边膀子上照样亦烫了一下,顿时两边都起了黑点。
刀疤眼衙役见他痛得身子乱摆,不由得笑道:“怕了吧?快快招认了,大家都两便!”
瘦长脸榆园军忍痛呵呵笑道:“还不够杀痒,需再烧得红些!方才过瘾!”
“挺能熬刑啊!”刀疤眼衙役气得变了脸色:“劳资最讨厌油嘴滑舌的家伙!让你领教了大红袍,且看你还淘不淘气?”
旁边的衙役早取了一个大海碗,里边是用牛皮胶熬烊的浓稠胶汁儿。他们先把瘦长脸榆园军的衣服除去,然后用麻皮刷了牛皮胶,一片一片地贴在身上,紧紧地按严实了。待干透了之后,刀疤眼衙役捻起一片麻皮,猛地往下一撕。这一撕不打紧,麻皮被胶黏住,撕的时候是连皮带肉一齐扯下来,痛得那瘦长脸榆园军惨嚎一声。
刀疤眼衙役嘿嘿冷笑:“知道为啥叫大红袍吗?因为你身上的皮很快就都会被撕掉,到时候身上就只有血肉,没有皮了,那血也就挂了满身都是,所以叫做大红袍。”
瘦长脸榆园军瞪着血红的眼睛,凶凶地说:“接着撕!撕下一片,俺便舒服一分!”
啊噗!王定光彻底被他折服了!
你这厮还真是不撕不舒服斯基!
刀疤眼衙役也是被他气得狠了,马不停蹄地撕了一片又一片,待撕了一半,那瘦长脸榆园军已经痛地昏迷了过去。刀疤眼衙役停了手,恨恨地说:“任你铜浇与铁铸,管教磨骨与扬灰!”
王定光这一排人里又有两个受不了这血腥氛围,自动告饶愿意花钱具保出狱,狱卒李头儿仍旧命人将他俩带了出去。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众人也都乏累了。狱卒李头儿冷笑着对王定光和小明说:“就剩下你们二人了!怎么着?看样子,你们是要死扛到底啊!”
刀疤眼衙役打着哈欠说:“折腾一宿了!这两个还是留着晚上在调教吧!俺也乏的很了,哥儿几个早点散班回去休息吧!”
狱卒李头儿想了想说:“也好!养足了精神,晚上再来熬练他们!”
几个衙役、狱卒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去休息。
正在这时,刑讯室的门“哐”一声被撞开了,狱卒胡二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呦!刁班头也在啊!”他冲着刀疤眼衙役打了个拱。
刀疤眼衙役斜了他一眼,鼻孔里嗯了一声,带着几个衙役走出了刑讯室。
胡二立刻一溜小跑到狱卒李头儿的面前,打了个千儿,满脸谄笑地说:“头儿,您吉祥!”
狱卒李头儿闻到一股酒气,皱着眉头说:“知道早上当值,还灌这么猫尿!”
胡二赶紧解释说:“没喝多少!就一小口!早上起来喝一口小酒提提神!”他媚笑着说:“头儿,跟您商量件事儿!”
狱卒李头儿警觉地说:“啥事?你可千万别跟俺提借钱!伤感情!”
胡二一拍大腿,“嗐”了一声:“要不说您是头儿呢?太有先见之明了!”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狱卒“嗤”了一声:“肯定又跑去烂赌了!”
“去!”胡二立刻冲他不悦地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屁!”
狱卒李头儿瞪了他一眼:“你先别提借钱!俺来问你,这个月的孝敬钱,你啥时候交!”
胡二立刻像是一只憋了气的皮球:“您在缓几天!总之这个月之内肯定给您交齐。”
“哼!一天到晚就他娘的知道赌!”狱卒李头儿甩手而去。
胡二见其他几个同事像躲瘟神一样的跑出去,十分的沮丧。忽然他看见那个年轻狱卒还在收拾东西,立刻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小哥儿!借俺点钱吧!十两不嫌多,一两不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