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姝对夙九和对另外几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对他们是恨,对夙九,是复杂。
夙九之前与她相处也算愉快,而且他毕竟是幕北容最亲的兄弟,幕北容亲手斩下他的手臂,她已经很震惊了。
何况,堂下还跪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她自己最清楚心爱的人要死的那种感觉,又怎么舍得让云初这么善良的女孩儿再感受一次。
“我…要感谢…你!”姚姝看着低头的夙九:“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幕北容垂了垂眼,他隐瞒确实是为了姚姝好,只是,他太过自我,想着只要是为了她好,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可是看到姚儿现在的样子,他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夙九抬起头:“王妃,少主瞒着你固然不对,可依着王妃的性子,如果当初知道了,会不会用自己的命换少主的命呢?”
姚姝一抿嘴:“那…不能…改变…他骗我…我的…事实!”
“少主他是骗了王妃,但少主的做法就可以表明一切了,他是亲手将自己解毒的希望斩断的!如果不是姚芸跟了来被乔桑发现,恐怕,少主就真的命不久矣了。”
姚姝疑惑的看向夙九:“我…不能…解毒?”
夙九一拧眉:“难道王妃还不知道,为何必须要你才能解毒?”
姚姝当然知道,不是云城给幕北容下了毒,必须要皇室血脉的公主才能做药引吗?
“少主?”夙九看向幕北容。
幕北容也诧异的看着姚姝,他以为,她一切都知道的,而这些日子她又不理自己,所以一直没机会好好摊开聊聊。
“什么…意思?”姚姝看着两人怪异的神色,难道不是一定要用公主的血吗?那为何别人不用,只用了姚芸解毒?
“王妃!”夙九沉声道:“当初云城对少主下毒,目标便是你,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解毒,不然少主也不会如此为难,只要用姚芸便行了。”
姚姝更糊涂了,那为什么不用姚芸?现在又为何用姚芸就可以解毒了?
知道她说话不方便,夙九又接着解释:“云城给少主下的毒,是用皇子纯阳之血为引,而想要解毒,就必须用皇室公主的纯阴血脉为药!而纯阴血脉的条件,必须是姑娘之身!”
姚姝惊诧转头去看幕北容,所以,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想姚芸,而是直接将目标锁定了姚姝?
因为姚芸已经嫁人,任谁想,都已经是人妇了,剩下的,便只有她!
所以他一开始才不碰她!因为那时的她对幕北容来说,只是解药而已!
可是后来,她知道血情花的事后,幕北容执意不肯解毒,几次三番的推脱,甚至暗中破坏,是因为爱上她了,他打算自己一人去死!
再后来,他一反常态要了自己,不惜用那个药,不顾自己的身体,便是亲手将自己推到了死神那里!
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女人,再没有人可以救他!他用行动表示,姚姝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姚姝没空再处置什么夙九,她站起身,拉起幕北容的手朝外走去。
幕北容一怔,竟有些受宠若惊!忙用力回握她的手,姚姝也并未甩开。
“姚儿!”幕北容看着回房后就沉默的姚姝,也不清楚通过夙九的一番话,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北容…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姚姝坐在书桌前,慢慢的磨着墨。
幕北容顿了下:“知道,你气我骗你。”为了解药娶她,他想姚姝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当时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他还认为是荣历帝下毒害自己,想为自己解毒,无可厚非。
她气的,应该是他们相爱后,甚至已有了夫妻之实,他还瞒着她,任她如何辛苦的想要得到血情花,他都瞒着她。
姚姝提笔,一字一划的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夫妻。
“我记得…我说过,夫妻…就是要…一起…承担!”姚姝定定的看着幕北容:“你…从来…不对我…敞开…你的心。”
“我…很累,因为…我与你…已是…最…亲密的人,可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幕北容没错,那错的是谁呢?是她吗?她只是不想他死,她只想用自己知道的方法去救他!
谁知道她有多害怕?谁知道她夜深人静,梦到他死掉时泪流满面的惊醒!她一面抱着希望,一面又害怕失败,患得患失,心力交瘁。
“对不起!”幕北容双眼红了,他轻轻将姚姝搂在怀里:“姚儿,对不起!”
姚姝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无声的泪打湿他的胸膛,心倏然松了,现在的结果,应该已然算是最好的了,她活着,他也活着。
她气,她放不下,她难以释怀他骗了自己这么久,可是,他对她的心是真的,他爱自己,他为了她,将自己判了死刑。
还要怎样呢!有一个男人如此爱自己,其他的,又有多重要!
幕北容抚着她的长发:“姚儿,我从来没爱过谁,你是唯一一个,我很笨,也是个很自我的人,我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对你好,从来没想过,你需不需要这样的好。”
“如果这会让你恨我,我宁愿永远都解不了毒!”
“别…说。”姚姝用手捂住他的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想过…让你死!”
“以后再也不会骗你!无论是任何事,都会与你一起面对!”幕北容低声说着,庆幸总算雨过天晴。
“夙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