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正在炸臭豆腐。
他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士,有无子女,这些都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人们只知道他在这条街上卖臭豆腐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常在开封城里走动的人几乎都见过他。
今天生意不太好,一共才卖出去两盒臭豆腐,所以尽管太阳还没下山,老人已经打算收摊回家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在这个时候撞倒了他的摊子,跌进了他的怀里。
她搂住他,就好像一个闯了大祸的小孩拼命地搂着能保护自己的大人,死死不肯放手。
所有人都看着她,也看着老人。
包括街对面这个素衣长袍的中年男子。
老人没有动。
他既没有看怀里的少女,也没有看这个中年男子,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表情。
少女轻轻咳嗽,从嘴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老人的衣裳。
三个人。
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女,一个英俊沉稳的中年男子,一个卖臭豆腐的老人。满街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而他们却放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许久。
再许久。
中年男子终于转身回走。他走得很慢,颀长的背影渐渐变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而少女则缓缓松开了手,离开了老人的怀抱。鲜血随着咳嗽染红了下巴,一滴一滴地落到她的衣襟上。
她的目光向前飘去,落到了不远处一个高贵俊美的年轻人脸上,后者正呆呆地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担忧、震惊以及无法掩饰的柔情。
少女就这么看着他好半晌,突然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既调皮又可爱,真是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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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爷爷。”
...
“现在你知道他上次为什么要掴我啦!哈......竟敢砸他的摊子,这不是找揍嘛!听沈昌说,就连侯子轩小时候都经常挨他的耳刮子呢!”
...
“我知道侯子轩是铁了心要杀我,谁求情都没有用,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任何人为我求情。但他是侯子轩的老爹嘛!就算他没有开口,侯子轩也要卖他三分面子。在自己亲生老爹面前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算什么事儿!”
...
“那老头挺绝情的,对吧?都看到我吐血了,他竟然一声都不吭,我还以为他最起码会收留我几天呢!白忙活这么久了!到头来还得自己找地方躲。”
...
“喂!你干嘛不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
“问你呢!你哑巴了?你一个人来的?你不会是来救我的吧?就你这武功......呵......你那些小贱人呢?还有邱阳,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冒险啊?”
...
还是没有回答,上官无伋这才发觉不对劲,急忙停下脚步,惊讶地往身旁的人看去。一身样式简单但做工精致的白色锦衣,俊美的脸庞,高贵的气质,正是冥王座效忠的对象——景王朱载圳。
不同的是,此时他独特迷人的眼睛变得沉稳而深邃,俊美无暇的脸庞也失去了美玉般的光泽,苍白而冷漠。
“你......”上官无伋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伤严重吗?”
“呃?”上官无伋一愣。
“你不是被侯子轩打伤了?”
“哦......不......不碍事。我估计他已经看到那个老头了,所以那一掌没用全力。只要找个地方打坐调息一下就行了。”
“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今后要想继续在侯子轩手里活命,就全靠它了!”
“你自己可以去?”
“当然!那地方就离这不远。而且侯子轩受了小刺激,估计今天没有心情再追杀我了,我们去哪都可以。”
“我还有事。”
朱载圳平静地说完,居然真的转身就要往回走。上官无伋一震,本能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这么......”她努力地寻找合适的词汇,“这么怪?”
“我有事要办,到时候再联络。”
“少来!你一不用赚钱,二没人追杀,就是残废了也不愁没人伺候。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回京城抢皇位去吗?”
“放手。”
“你没事吧你?装什么酷啊!”
“放手。”朱载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似乎有些冷漠了。
“喂!”上官无伋也火了,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又发什么疯?明明是你自己跑来的,摆什么王爷的臭架子!我招你惹你了?”
朱载圳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你也想杀我?那就动手啊!反正我现在也没力气,正好再给我来几枚鬼影血......”
“害怕吗?”
“呃?”上官无伋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侯子轩要杀你,害怕吗?”
“笑话!我会怕他?我只不过可怜他一把年纪,又是个疯子,才……”
她突然停住,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手指死死地抓着对方的手臂,指甲陷进了肉里,从指尖到手臂都在不断发颤。每颤一下,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她确实害怕!
朱载圳也在看着这双手,俊秀的眉毛微微一皱。
“对不起!”上官无伋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