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寻常的夜晚。既没有皎洁如华的月光,也没有璀璨夺目的星辰,只有一阵阵并不温馨的风,带来徐徐令人不适的寒意。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亭子。位于北京城北郊的荒原之中,杂乱的野草,破裂的瓦片,就连四根柱子都不满了虫洞。亭子的名字叫“望星亭”,据说还是几十年前一位很有名的文人所题,但现在已无从考证。
阴沉的夜晚,名为“望星”的废弃亭子,却只有一两颗不起眼的星星闪着惨淡的光晕。上官无伋拉着扯破的衣袖,一阵风般冲到了它的跟前。约好是戌时正,她却直到戌时中才想起来,急急忙忙地冲出北门,差点没被守城士兵给拿下。出了城之后,她才发现京城北郊如此荒凉,与其他三面完全不同。昏暗中她不择路径一阵乱窜,结果衣袖被路边的荆棘钩住,好好的新衣裳愣是给扯下了一片,颇有情趣地挂在她的手臂上。
亥时一刻,夜已渐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小的纸皮灯笼下,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立在微弱的橘色光芒中,犹如来自雪域的精灵,飘逸脱俗。
好吧!这就是上官无伋此刻的模样:发丝凌乱(被风吹的)、衣裳破烂(树枝刮的)、靴子上沾满污泥(水坑溅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得太急累的)。在这样的黑夜中,她往白衣男子面前这么一戳,就像在一幅精美的名画上添上一笔极不协调的色彩。
“走......走错路了,”她喘着气解释,“你只说往北,又没说具体位置,我差点就......就冲到长城脚下了。这......这么远,只有我这样的轻功才能......才能......”
黑暗中,她看不清白衣男子的表情、眼神,但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正落到自己的脸上,所以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很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是我没说明白,”他淡淡道,“北面常有战事,很少有人经过,所以这里很难找。”
上官无伋愣愣地看着他。
没有听错吧?他居然主动为我的迟到找理由?
“你可以再迟到一点,不过......”他继续道,“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
上官无伋猛然咳嗽起来。
“你......咳!咳!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说话了?还面不改色地损人,缺不缺德?”
“我的玉佩呢?”
“早扔了!”
南宫绝转身往亭外走去。
“喂!你真要那块玉佩?”上官无伋喊道,“那不是南宫旭准备给沈若依的聘礼吗?难道你想自己去提亲?”
南宫绝似乎没有听见,抬头看着阴沉的夜空,平静地道:“天气好的时候,这里有很多星星。”
“你不会还经常一个人来数星星吧?”上官无伋也往他走去,嘲笑道,“亏你天天摆着张脸装酷,真看不出来还这么幼稚呢!”
南宫绝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伸出了手,停在她的面前。
上官无伋的心颤了一下,犹豫着把手放了上去。
对方的温度传来,南宫绝似乎也愣了一愣,更加缓慢地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他终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要的是玉佩。”
上官无伋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咬着牙道:“你既然已经握紧了,这句话就是多余的吧!”
南宫绝淡淡地一笑。
真的很平淡,甚至都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可是当这个笑容浮现的时候,上官无伋就像触电一般,全身一颤。她呆呆望着南宫绝,望了很久很久,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她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原来......原来......原来你有......有......哈哈......”
南宫绝静静地等着她笑完,如冰雕般完美的脸庞显得十分平静,缓慢但却清晰地道:“你不是有很多废话吗?我可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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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的草原,破旧的亭子,永远白衣如雪、不染尘埃的南宫绝居然坐了下来,如此自然、如此平静。
“不用介绍你也知道我叫上官无伋了。其实我原本不是这个伋,是遇见老哥以后才改的。上官是一个疯女人的姓,她收养了很多女婴,教她们武功,收她们做徒弟,偏偏就是不肯教我。哼!还经常打我,拿鞭子抽我,可是每次打完之后她就会抱着我痛哭,总之就像个疯子!有一次我把她的鞭子给剪了,害怕地躲在树林里不敢回去,正好有一个砍柴的经过,我就钻到堆柴禾的车子上,被他拉进了城里。”
“你们住在山里?”
“恩,是一个山谷,平时很少有人来。我进了城以后,身无分文,跟一帮小叫花子混在一起。有时候向好心人要点赏钱,有时候直接偷点,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到比较弱小的小乞丐那抢点。”
“你几岁?”
“六七岁吧!不过我身体很好,又有力气,人又凶,很多比我大的乞丐都抢不过我。看什么?这是事实!我从小就特别聪明,身手也敏捷,那个疯女人的徒弟们半天学不会的招式我一下就学会了,只不过那个疯女人太偏心,就是不肯教我。不然要是从三岁开始练,我早成高手了,哪用在街头流浪。”
“后来你遇见了叶孤城?”
“你也知道他是我哥?不过我第一个恩人并不是他,而是天仇。”
“‘义刀’天仇?”
“就是他。我不是经常偷东西吗?有一次就偷到他身上去了,结果被当场抓住。当时他才刚出江湖,到处行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