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
去……不去……
去……
上官无伋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数着虫子跳动的次数。路寒云就跟在身后,如此近的距离完全可以想象那只可怜的虫子逃得有多么厉害,连带着平安符绣袋也不停颤动,让她心烦意乱。
说实话,她还真是有点怕瞿天华。这位大舅可不像老爷子,根本就不会卖她任何面子。人家瞿大英雄都已经在裕王府等着了,无论她去不去都没有好下场。要是不去,那就是对瞿天华极大的不敬,后果难以预料;可要是去了,她又交不出飞雪,双方一旦弄僵就可能要动手,别说她没有取胜把握,就算有她也不敢动手,否则金钱先生就第一个饶不了她。
都是飞雪那白痴,不就死了个仆人吗?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报仇,她也不嫌累!还是混蛋宋之绮,无缘无故插一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不是她,本姑娘当场就把飞雪给宰了,也没这么多事!然而最最可恶的还数笨蛋朱载圳,竟然和邱阳去挟持飞雪,真是吃饱了撑着!闯了祸也不收场,还玩失踪,把这么大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
去……
不去……
去……
上官无伋正郁闷得一塌糊涂,突然心生警觉,感应到有人正从背后盯着自己。当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人的感官或心境就会异常敏锐,这在武学上称为“入微”。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道目光并不强烈,但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好奇与探索,似乎是满怀兴趣在地研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无伋猛地转头,只看到一道蓝色的倩影一闪而逝,没入远处的街道之中。
反应这么快,看来又是个高手!刚走了一个女的,怎么又冒出一个,到底有完没完?
上官无伋眼中寒光一闪,拔腿就追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轻功更甚一筹!
“上……上官小姐!”
路寒云这才惊觉,急忙伸手想拦着她。他一路走来都不吭一声,似乎满怀心事,反应本就比平时慢了一步,更何况上官无伋存心借机开溜,速度快如闪电,根本就追之不及。
人的速度追不上她,可声音却追得上!
上官无伋快如鬼魅,身形一纵数丈,瞬间就来到蓝衣女子的身后,眼看就要伸手抓住她的香肩,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笛声。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笛声!
上官无伋全身剧震,身体僵住。
这种感觉她亲身感受过两次,对她而言并不算陌生,身体也只是在听到笛声的那一瞬间停顿了片刻,比起前两次来要轻微多了。可就是这轻之又轻的僵硬,却让她完完全全地惊呆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顿时忘了追击蓝衣女子,神色怪异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着寻找记忆中那抹熟悉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他不在?难道……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朱载圳?”
没有回答。
“有没有看到?问你呢!”
还是没有回答。
上官无伋有点懊恼地转身,正要开口骂人,突然发现路寒云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盯着对面的街道,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震惊。
他看的地方,恰恰是笛声传来的方向!
上官无伋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神色。
这种反应,难道他也因为笛声僵住了?
“喂!你怎么了?”上官无伋推推他,疑惑地道,“你在看什么?是不是你也……”
她的话还未说完,路寒云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他直直地盯着对街,表情十分怪异,震惊之中又带着惊喜,就像完全察觉不到还有她这个人,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
上官无伋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另一条街,目瞪口呆。
奉命来找她的人,却自己跑了,把她像透明人一般晾在一旁,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刚才在身后偷偷打量她的蓝衣女子到底是谁?还有那道笛声……
神哪!谁来帮她把这一连串的怪事给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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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凤鸣”的声音!绝对不是!”
陈诉完街上发生的怪事之后,这是上官无伋说的第一句。不用猜,她此刻是在皇城中的万寿宫内,而她诉说的对象也正是大明朝的当朝国君嘉靖皇帝。——不知不觉之中,这个难以捉摸的老家伙已经一跃成为除闻聚福外她最依赖的人。
“这是推断还是结论?”嘉靖漫不经心地问。
“是结论!”上官无伋斩钉截铁地道,“凤鸣的声音我听过好几次,绝对不会听错的。这个笛声虽然也很尖细,但跟凤鸣完全不一样,肯定不是同一支笛子!”
“是什么?”
“那要问您啊!您到底赏赐给笨蛋朱载圳多少宝贝?除了凤鸣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能杀人于无形的笛子?”
嘉靖皱起眉:“朕警告过你,不许这么叫皇儿。”
“我没骂他就不错了!要不是他突然吹笛子,我早就把那个可疑的女人给抓住了!哼!早不吹晚不吹,偏偏在我要抓住她的时候吹,他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嘉靖的眼中终于有了点神采,“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嘉靖瞄了一旁的锦衣卫,那人立即道:“景王两天前已经离京,至今未回。”
上官无伋一震。
朱载圳走了?
他为什么要走?难道就因为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