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尸房内又多了一具尸首,包拯皱着眉看过之后,伸手拉上白布遮盖。
“奇怪……”
他沉吟道,“为什么凶手一定要把被害者的头颅割下来?”
“大人,仵作验过了,这任老板和前些天死的那个人牙子贺乙一样都是被毒杀的。”
包拯若有所思地从尸房里走出来,接过公孙策递来的巾子擦手。
“你可有查过这两人的仇家?”
“查过了,两个人名声都不算好。”公孙策思索道,“结仇的不少,这任老板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另外似乎与她的夫人也不是十分和睦。”
“哦?”包拯脚步一滞,“怎么说?”
“任鹏家中有两子,原本家业应当是传给嫡子的,但是他夫人刘氏的表亲一年前来找任鹏帮忙谋差事,任鹏因嫌那人游手好闲,并没帮忙。就为这事夫妻两人大吵过多次,任鹏还曾扬言说要将家产都留给庶子,这个,府上下人都见过的。”
“这么说,那刘氏也有可能勾结表亲谋杀亲夫?”
公孙策掳着胡须颔首道,“是有这个可能。”
拯撩袍踏上台阶。
“那这贺乙又是如何?”
“贺乙是个人牙子,黑白两道上都有混过,城里的有钱人家大多在他这儿买下人。但是近来听说他干了些不太干净的勾当。”
包拯因问道:“什么勾当?”
“他偷了些外地的良家姑娘卖到城里来。”公孙策压低声音,“这事儿,任鹏也有插手。”
“哦?”包拯略一颔首,“那么这个凶手倒有可能是那些姑娘的亲人朋友,下手复仇?”
公孙策提醒道:“大人,这范围可就大了……”
“嗯。”他眉头一皱,沉声道,“的确啊。”
“贺乙是四天前死的,任鹏是昨日丧的命,你且派人查查,这段时间他二人家中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没。”
“是。”
*
已经是六月里的天气,天亮得越来越早了,趁着日头还不大,念一提着小水壶出来浇花。院子里的花种全埋下去了,只是她从没养过花草,也不知道要怎样种才好,平日里就只拿水浇一浇,瞧瞧会不会发芽。
一壶水才洒了一半,院外忽听得有人叩门,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上前去开门。
还没等看清,那人就先堆笑道:
“啊哟,是展捕头么?”
念一微微一怔,猛然看到来者脚边之物,立时惶恐起来。
“展、展大哥!展大哥!……”
展昭被敲门声惊醒,尚未穿好衣衫,隐隐听见念一声音不对劲,忙抓过外袍披在身上,疾步往外走。才出门时,便见她慌慌张张跑过来,闪身往他背后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念一揪着他衣襟,眉头紧皱,小心翼翼探出头来,低低道:“是狗。”
他闻言一愣,随即抬头看去,那门边站着个婆子,衣衫寒碜,虽然穿得破旧但却是浑身干干净净的,在她脚边有条灰狗,双目圆瞪,直朝这边吠叫。
“去、去……回家去。”婆子一面撵它,一面不好意思地朝展昭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家里这狗不知怎么的,今儿这么聒噪。”
展昭轻轻握住念一的手,怀疑地打量她:“你是……”
“哦,我是住隔壁的,王饼子的娘。展大人怎么给忘了?”
“大娘恐是认错人了。”他淡声道,“展骏是我兄长。”
“咦?”那婆子眯着眼睛凑上前来,瞧了他半天才谄笑道,“仔细一看的确有些不像,我这老眼不好使,您别见怪、别见怪。”
她挠挠头,另寻着话说:“展捕头是调去别处了吧?哎,昨儿回来看到这边屋子有灯亮着,我还说是展捕头回来了,不承想竟是他兄弟,你们哥俩到底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气度都如此相像。”
展昭出声打断:“大娘可有什么事?”
王婆子听他问了,微有点窘迫地搓搓手。
“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头没米了,就想来问您要一些,可不知方便不方便?”
原来是这样。展昭垂眸就朝念一道:“取一小袋来给她。”
“好。”
眼见念一应下往庖厨里去了,王婆子虚了虚眼,又接着道:“这位是您夫人吧?长得可真俊啊,和您站一起,那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惹眼得很。”
展昭笑了一笑并未接话,目光看见她脚上的旧鞋已然磨烂,不禁问道:
“大娘近来手头很紧?”能住在这附近的虽算不上达官显贵,但多少也是城里普通人家,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
“哎,这说着也奇怪。”王婆子摇头叹道,“家里本来做点小本买卖,日子还算过得去,自打今年开春起,不知道怎么了,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出门总会丢银子,刚买的东西眨眼就没了。”
“竟有这么古怪?”
“可不是……”
说话间,念一已从房里捧了一小袋米过来,那婆子忙掸了掸衣服,战战兢兢地接到手中。
“谢谢啊,等饼子那批货卖出去,我就来还米。”
念一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道:“还就不必了。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在最西边的房子,东北角的地方点一炷香。”
“诶?”王婆子听得糊涂,“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照做就是了。”她淡声道,“烧了香,等过一个时辰你家就会有银子进门。”
王婆子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