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养伤的柳用很是费解,那日是好心人将他抬回家的,他原以为他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时,忽然郑家的小厮领着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来了。
要知道郑家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碎嘴一句,相反的是还送了几个下人来照顾,柳用自然知道那一场误会的严重性,而一天之内的转变实在太快。
必然误会解开了,但是怎么解的,柳用不知,每日除了吃药还有各种各样的补品,实在受宠若惊。
一度他都绝望了,这样的转变柳用适应了几天才习惯下来。
身体一日日转好,脸上的伤疤也下去了,柳用收到来自郑府上门的邀请。
虽然知道已经无事,但再度来到郑府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下人又是引着柳用进了园子,柳用生怕再次入了什么圈套,一路上小心翼翼,随时做好抽身的准备。
忐忑着,柳用进了园子,阳光还是无限好,竹林前的少女一身青衣,乌黑的马尾辫子又长又直,当她转过身他看到那一道英气十足的剑眉时,柳用竟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数月未见,姜柔也很忐忑,以前在良山时没把柳用当做要照顾的小弟看待,可如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大人,再像从前那样称呼他总是不好,可喊大人又喊不出口,于是姜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柳用先开的口。
说来话长,不知道钦差大人有没有功夫听她说这一路辛酸史,想了想,还是简短说道:“机缘巧合。”
其实见到姜柔,柳用心里是很高兴的,毕竟当初上良山还是有些真感情的,平日里姜柔的性子最是直爽,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捏,怕是知道身份之后变得生疏了。
仔细思来,那玉是他给她的,会落入郑养性的手中,必然是他们之间有所牵连。
他只是不太明白,姜柔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对了,这个给你。”说着,姜柔取那枚玉来,“就是不小心被弄坏了,不过已经修好了,就是样子有些不同。”
姜柔有些愧疚,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弄坏了,郑养性怕姜柔误会,于是让人对这件事封了口,姜柔觉得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应该是不知道这玉是当着他的面摔坏的,柳用笑了笑,道:“你不会特意跑来京城就是把这个还给我?”
姜柔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什么话就直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这样子也不凶啊,跟良山上也没什么分别,姜柔想。
“其实我是陪阿狗的娘来的,你知道阿狗这个人很单纯的,他会做山贼完全是因为好意,我们父母祖辈都是农民,能有什么坏心肠,更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蝙蝠寨的行事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是想说他们做土匪是对的?”
姜柔忙摇摇头,“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起初也是不愿意加入的,可是...我只想说,他们罪不至死。”
“谁说我要杀了他们,若真要杀他们,何必带到京城来?”柳用道。
“那就是发配?”听到不会处死,姜柔的心安了一些,“要发配到什么地方去,远吗,去那做什么,苦不苦,要做多久?”
姜柔一连串的问题让柳用不禁发笑,他知道她是担心陈鸿。
“怎么,你会跟着一起去?”柳用问。
姜柔想了想,以胖大婶的性子,真的会跟去,而她,放心不下巧娘和两个妹妹。
见姜柔犹豫不决,柳用故意说道:“按理说那地方确实不适合妇孺去,不过你不同,说不定还有大用,你若是肯跟着去出力的话,我可以考虑减轻他们的刑罚,你看如何?”
减轻刑罚,姜柔听着眼睛一亮,“那是多久?”
“顺利的话,两三年吧。”
“两三年?”姜柔听人说流放发配最少也要个十几年,有些一辈子都回不来,如今只要两三年,姜柔有些诧异。
“行了,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我还有事要办,得空了再来找你。”
柳用说罢,摸了摸姜柔的头,笑着离开了园子。
姜柔被摸头,心里怪怪的,这事以前可是她对他做的,一下子突然矮人一节了。
柳用去见郑养性,郑养性是笑脸相迎,一阵道歉之后再听他说明原委,柳用不得不感叹世间的机缘巧合,得亏姜柔那直冲冲的性子才得以清白,不过大概也只有姜柔才会如此。
郑养性见柳用说起姜柔脸上不退的笑容,更是懊悔自己生出的误会。当下拍板说道:“你这次从陕西回来一直都还没见过我爹吧,今日晚饭你就别回去了,留在府里用,我爹虽然事情多,却是不爱在外面吃饭。”
柳用愣了一下,要说郑老爷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多少人踏破了门槛,自己也不例外。
方才他与姜柔说的话并非胡乱糊弄,是真有打算安排,而且这个打算安排在他心里琢磨了许久,就差上面有人点头同意。
虽说郑养性是郑家的嫡子,但办事效果和郑老爷比起来就差得多了,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罢了,柳用这次要说的是大事。
一早想要拜访郑老爷,却迟迟没有机会,柳用也憋闷,上次为着此事生出一场误会,不过也正是这场误会,得了郑养性的引荐,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姜柔啊姜柔,你来的真好,柳用许久没有感到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