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乳白,眼目清明,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稚气,是个正值生长期的少年。
透过姜柔错愕的表情,假山后的人只能判断出这个少年是姜柔认识的。
其实何止是认识,简直是熟到不能再熟,熟到他们两自己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像从记事起,对方就已经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那是尚在襁褓中便开始天天见面的两人,一起学会爬,一起学会走,一起学会跑,一起学会跳。
由于一同成长的缘故,姜柔和少年有着一样的说话语气,一样的喜好厌恶,一样的生活习性,就连长相都有些相似,两个人走在一起,时常会被认为是亲兄妹。
要说两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少年是男儿,身子越发地高挑起来,而姜柔却长不了了。
就是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姜柔无法相信是她掀掉了面具的山贼。
“你...”姜柔正欲问,少年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差不多有大半年没见,可是刚刚一听声音,少年就认出了姜柔,心里一算时间,姜柔是该出了武馆到人家家找事做了,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葛家庄。
如果不是方才尹善推他,他不会想来和姜柔交手,可若是换了其他弟兄,他不能保证不会伤到姜柔,他特意把姜柔引到花园里,是想找个机会放姜柔走,哪知姜柔的武功好厉害,对他半点不留情。
“唔....唔....”被捂住嘴巴的姜柔在说着什么,少年听不清楚,也不想听,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少年挤着眉头,姜柔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想该怎么办。
是啊,他现在能不慌乱吗?
八年前,他们的父亲被匪盗害死了,胖大婶含着泪把他送去武馆,就希望他将来出息了能保护一家,不被匪盗所害。
他在武馆学了两年的时候,回到家中告诉姜柔学武有多么多么的好,不仅能保护自己,又能赚钱,兴许还能报仇。
姜柔最好的朋友就是他了,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因为他们同命相连,所以姜柔特别信他,不顾巧娘如何反对,说什么都要去武馆学武。
如今,姜柔变得女人不像女人,偏偏她又不是男人,可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因她相信少年,相信这是一条正确的路。
两年前,少年从武馆出师,姜柔不知有多羡慕他,于是她每天更加勤奋地练武。听说他找了份好活计,虽然回来的少,可每次一回来都是大把大把的好东西往家里拿,村里的邻居,也是见者有份。
人人都说胖大婶的儿子出息了,姜柔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小没什么主见总是跟着她的小屁孩变得不一样了,他终于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在这条光明的路上,他十分意气地带上了她。
姜柔怎么也想不到所谓好活计就是入了山寨做了山贼,难怪他越来越大方,感情那钱不是辛苦地赚的,而是抢的。
其实从武馆里出来去做匪盗的人不少,抢来的钱总是要比踏实做护院赚得多,可这种人再多,姜柔也不信少年会是其中的一个。
姜柔真想问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掰着少年的手,少年硬是不松。
知道是熟人,两人不再用拳用脚,一个想说话,一个不想另一个说话,两个人拉扯地扭在一起。
护院对战匪盗,最后像两个撒泼的女人般互相缠在一起,假山后的人不免一愣。
陈鸿去了好一会,前院里的人有些不安,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带虎头面具的人朝着陈鸿离开的方向寻去。
“你...”姜柔才吐一个字,又被陈鸿盖住了嘴。
姜柔此刻心里是说不出的焦急,她就想知道陈鸿是不是真的做了匪盗。
陈鸿此刻心里亦是说不出的焦急,他该怎么办啊,以姜柔的性子,要是知道他匪盗,准不会放他走,今晚的行动就快圆满结束了,他可不想最后坏在自己身上。
正焦急着,陈鸿见远处走来一个身影,晚风中,他长长的披风扬起,好似一张巨大的斗篷,配上他头上的虎形面具,像极了在夜间索命的神魔鬼怪。
太好了,大哥来了,陈鸿登时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心情一跃,拖着姜柔往虎头面具人走去。
姜柔见他又来了帮手,挣扎地更厉害。
“你...”又是一个字没吐完,活活地被陈鸿按了下去。
“唔唔唔...”虎头面具人觉着奇怪,这两人的架势不像是在打架。于是他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救星到了,陈鸿用力一推,把姜柔送了出去。
“大哥,先帮我看着她,我等会就来。”陈鸿说着,飞快地跑走了。
姜柔被他一推,正好推到了虎头面具人的怀中。
“陈阿狗,你给我回来!”姜柔朝陈鸿离去的方向喊道。
陈阿狗?陈?他们两认识?虎头面具人低着头看向怀里的姜柔。
“滚开!”姜柔一推,离了他的胸膛。
接着姜柔使出她惯用的擒拿之术,一个绊脚过去,虎头面具人依然看着她,没有倒下去。
姜柔随即又使出别的招数,虎头面具人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很快地便见招拆招,像是知道姜柔的套路似的,解得十分顺畅。
姜柔不由得心底一沉,方才和陈鸿打时丝毫没有紧迫感,而现下,她的一招一式竟在他人掌握之中。
这种不好的预感,姜柔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上次就在不久之前,她看着虎头面具人,他应该是蝙蝠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