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雷北蕾突然掉头朝阿水跑来,而先前在阿水不远处飞奔而来的一男一女却戛然止步。
雷北蕾发疯似的喊,“阿水!阿水!”
阿水却勉强的摇了摇头,无奈又无力的闭上双眼,躺在人力车夫的脚下一动不动。
“车夫!我付双倍的价钱,快!快!快将他送到市立医院”,雷北蕾心急如焚,催人力车夫说。
“你能不能快一点!”
车夫已经汗流浃背,雷北蕾还一再催促。
“大夫,我有钱,用最好的药。”
“太太,你先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算是万幸。不过,淤血比较严重,有没有内伤,还需要住院观察,做进一步的检查,你去办手续吧!”
大夫对阿水检查过后,告知雷北蕾,没有伤及筋骨,知道阿水没有生命危险,雷北蕾如释负重;但大夫又说,阿水需要住院观察,雷北蕾不觉眉头紧锁。
“走吧!管你什么事?我们每天都要面临这样的情形,你才来,以后会适应的。”
看着阿水被护士送进了病房,雷北蕾向住院处走去。而住院处一位戴着大口罩的大眼护士,一直看着雷北蕾办完手续才不情愿的被同事叫走。
阿水在南京市立医院治伤期间,雷北蕾几乎天天来照顾阿水。她丢下曾经的傲慢、骄横,温顺得象一只小鸟。虽然她人已到中年,没有了青春的朝气和娇媚。但在杭州,琴棋书画的历练,使雷北蕾的一举一动仍不失大家闺秀之风韵,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又显得那么得体而典雅。
雷北蕾让管家刘妈为阿水煲汤——鸡汤、元鱼汤,乌鸡汤、老鸦汤。凡是能够增加营养的,凡是听说有什么可以增加营养,雷北蕾都会嘱咐刘妈去买、去做,在雷北蕾家的厨房,一溜摆放着七八个紫沙汤锅。
“刘妈,喝汤一样一样煲,一次煲这么多,太浪费了。”
“我愿意,不用你出血,你多的那门嘴?”
不知原委的雷北蕾的弟媳埋怨刘妈太浪费,而被雷北蕾听到,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姑嫂两互不谦让,害得刘妈左右为难,一边是少奶奶,一边是小姐,虽然雷北蕾与弟媳经常因鸡毛蒜皮之事相互龋齿,但雷北蕾与刘妈之间的感情,如果是外人你一定会认为她们是母女。的确,是刘妈一手将雷北蕾带大,虽然雷家的财产被姑父侵吞,而使雷家落败:虽然雷北蕾去“霓红院”,依卖唱维持生计,刘妈却始终和雷北蕾姐弟两相依为命,用她那柔弱的身躯,为雷北蕾姐弟遮风挡雨。所以在雷家,不管是孤傲的雷北蕾;还是骄横跋扈的雷北成,还是视若掌上明珠的雷北成的一双儿女,无论雷北成妻子如何与小姑子相互敌视,但全家人对刘妈都尊敬有加。
雷北蕾将刘妈煲的营养汤带到医院,她象母亲照顾孩子那样,将可口的饭菜,在嘴边吹凉后,一口一口的喂阿水。
南京湿热的气候,正常人都难以忍受,何况阿水浑身是伤,虽然那些伤仅仅是皮外伤而已。但伤在阿水的的身上,却疼在雷北蕾的心上。
“雷蕾,不要难过,医生说,没有伤着筋骨,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这些紫斑在第二天第三天,颜色会更深,它们只是消失前的过度,有你照顾,这些伤算什么,我已经不疼了,开心一些。”
阿水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到处是被打后的紫色淤血。
虽然自己说不疼,但雷北蕾能感觉到阿水内心的痛。
看着阿水身上的一块一块的紫斑,望着阿水痛苦的摸样,雷北蕾恨不得自己替阿水受罪。
“疼不疼?”
每天,雷北蕾都要为阿水暴露的皮肤擦洗,有时候阿水还不好意思的闭上眼睛。
每当雷北蕾为阿水喂完饭,为阿水擦去遗留嘴角的饭粒时,阿水都会急不可耐的抓住雷北蕾的手,放在嘴边,边吻边说,“雷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再这样照顾我下去,我一步也不想离开南京、离开你!再这样吃下去,我真的要变成猪八戒!到那时你不要后悔!”阿水对雷北蕾说。
哪个让你变成猪八戒?你要是变成猪八戒,我就去高老庄等你,雷北蕾不加思索脱口而说。
“感情是猪八戒背媳妇呀!”阿水看着雷北蕾说!
每每阿水和雷北蕾相互调情之时,此时,两个步入中年人的爱意,让周围的护士也羡慕不已。
雷北蕾对阿水的体贴、关爱,使护士小姐产生了诸多误会。阿水只是微笑的看着雷北蕾,同时偷偷的向其中一个戴着大口罩,只露一双大眼的护士伸伸舌头,既不辩解,也不解释,美滋滋的只管傻笑。
“看!人家夫妻多恩爱!”
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听着护士们的窃窃私语,雷北蕾的面颊还是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红晕。
这片红晕,是害羞!是幸福!还是雷北蕾为失而复得的这份真情而庆幸呢?
在病房里,每当阿水熟睡时,雷北蕾刚刚想去亲吻阿水的额头时,那个大眼护士都会不期而至,并不知趣的站在病房,轻蔑的告诉雷北蕾,“病人需要休息,他多处受伤,而且可能还有轻微的内伤,有些内伤也许十天,甚至一个月以后才可能爆发。所以病人不能激动,如果激动,不利于伤口的愈合;如果激动的过头,容易使没有愈合的内伤突然恶化,导致血管崩裂大出血,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