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宋和他认识的时间很长,却是很少见容铮有这样淡漠的语气,是毫不相干的疏离。
“抱歉,我也不希望这些发生。”
梁宋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冷清的客厅里只剩下容铮一个人。
他想问的,却始终没有问出来。
既然当初分开,又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
更可笑的是,按照梁织的性子,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就不管不顾地找他?可她没有,则是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说好各自安好,永不相见,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到底是因为不在乎吧。
*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清冷的走廊上仿佛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在那间病房门前,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梁织就在这外面的长廊上坐着,也没有走进那间病房,只是她的目光会时不时地往里面看。
直到眼前一抹阴影罩下,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稍显苍白的脸上仍是带着些许茫然无措,“你……”
她想问,你怎么会来这?
可这些话她没问出来,甚至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怎么不进去?”
梁织微微摇头,下意识说:“我怕把感冒传给小嘉,有人会照顾他,我看两眼就行。”
这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内,他们两人最心平气和的一段交流。
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也不带着疏离,而是像好久不见的老友,言语之间随意自然。
言罢,梁织便垂下了眼睫,她不想去看他,只觉得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她自己的不堪。
一时无言。
梁织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心底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手指不由得摸索着自己的腕表,心跳却是慌乱的很。
“梁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他浅声问着,语气淡漠得更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姿态随意而又无谓。
梁织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曾经也有人这么问她,有怒其不争的,有怨她自作自受的,可她从来都是选择了沉默。
“很好奇吗?”她的声音很浅,犹自带些嘲讽。
“我只是不明白。”
梁织微微攥紧自己的手心,轻笑着随意说:“我反应比较迟钝,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已经快四个月了。那时候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不适合把孩子拿掉。”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梁织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个这么残忍的人。
能这般面不改色的谈论着生死,说着如此残忍的话题。
她不管容铮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当时把我爸气的不行,可没办法,他们都知道我比较任性。”
好一个任性就掩饰了所有。
这性子难道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容铮,你说考虑过后会给我答复,我等不起了。”
闻言,他只是轻缓地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梁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与他保持着三米的距离,不敢靠太近,却也一直不曾离开。
在楼梯间转角的位置,他转过身,那一瞬间她面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无措,尽数落入他的眼底。
容铮打量了她一瞬,继而说道:“我说过,只要抚养权。”
抚养权是梁织一直不能退让的底线,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是由不得她选择。
她试着和他再次商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说道:“从小嘉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在我身边,何况,他叫了梁宋这么多年的爸爸,现在若是对他摆明了说开,这样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容铮睨着她的眼睛,眸光却是逐渐冷下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嘲讽般地冷笑:“我给忘了,你还有梁宋。”
梁织把脸撇开,又一次闭了闭眼,她无可奈何地说:“我说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才迫不得已求的梁宋。”
一句话说尽了她这么多年的心酸,不用过多的言语,就已经让人彻底知晓。
未婚先孕,如果算年纪,那会儿的她,正是年轻气盛。
梁织并不愿意说太多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那些过往,也不见得别人愿意听。
“你考虑所后果吗?”
男人温煦的眸子此时浸着一抹深沉的墨黑,和多年之前一样,她在他面前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垂着眼睫,只是……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撒娇。
在梁织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好说话好脾气的男人,也许只要自己服个软,就会不一样了。
可那些到底只是以前。
梁织未曾抬起头,却只是闷声说道:“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我只想要小嘉健健康康的,以后怎么样……”她想了想,继而又说:“至于以后怎么样,我只想和以前一样,就当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前面的八年是如此,以后我也能做到。”
她那及腰长发,早就已经变成了俏丽的短发,一切都在提醒着,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是天壤之别。
“梁织,即使过了八年,你的想法还是这么幼稚任性。”他浅声说着,言语之间却是带着些许的嫌恶。
还像以前一样?在吧一切都变得一团混乱之后,她只想着自己的安然离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私。
梁织没说什么,只是她有些害怕对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