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到医院的是苏暮白。
当他行色匆匆的赶到这里时,只看到韩彤和杨葭慧围着那边正在安慰苏锦。
那个原本健健康康,脸色一向白里透红的漂亮女孩,正靠在杨葭慧肩头上,面色惨白如纸,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和镇定,少见的乱,散落在她眉目之间,就连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顺滑。
白色的运动鞋上还沾满了泥浆,也不知之前她跑去哪了。
那些泥浆,大概是她得到坏消息之后,急于奔走而沾上的。到现在还没处理掉,可见她的情绪现在有多糟唐。
她从来是爱干净的,向来是从容淡定的,一回眸,就能扬起一朵如花的微笑。
现在呢泗?
哪还是记忆中那个她?
心疼啊!
也是,事情这么大,任何人遇上了都会慌,都会急。
他是知道的,她身边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她却在四年前他结婚之后,毅然绝然的搬出了苏家,并拒绝了苏家任何经济上的支持。
从小到大,她总要强。
可再如何要强的人,总会有她的软肋。
刺中软肋,就能将她一击而垮。
偏偏啊,她还倔强的不肯向他求救,什么都想自己扛着,什么都要自己担着。
这牛脾气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旦心里认了那个理,就算是九头牛也拉她不回。
他看着心疼死,也愧疚死。
要不是他妈,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田地……
“阿锦!”
他快步上前。
静静的走廊,回荡起他急切的紧张的叫声。
“咦,是苏暮白来了。”
杨葭慧首先看到了他,张口想说话。
韩彤拉住了她,冲她摇头。
苏锦缓缓抬眼,空空走道之上,灯光如昼,他着一黑色衬衫,来的步履匆匆,温雅的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她睇着。
以前,见到他,她总是满心欢喜,他也是满脸笑容。
现在呢,再也笑不出来了。
有的只是愁,是痛——心痛。
才稍稍平静的心,因为他的到来,莫名又沸腾了,积压在心里的种种委屈,种种怒气,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噌的站起,寒目相向:
“你来干什么?”
语气恶劣之极。
苏家十四年,朝夕相处,相亲相近,她对他从来温言软语的,若不是愤怒到了极致,她何至于这样?
“呃,电话是我打的。”
韩彤举小手在边上自我交代:
“暮笙的事,我觉得也只有暮白能帮得上忙。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一次……姐,你别生气,这次的事,你不能迁怒到他的。我们得一码归一码……想保暮笙没事,光靠我们几个顶个屁用……”
苏锦说不出话来了——韩彤说的话太实在了。
苏暮白面色沉重。
他缓缓走近,睇着那张寒着的脸孔,心痛如绞。
这样的脸孔,真让他不自在。
她和他,本来是那样的好,现在却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横在他们当中,竟令他们怒目相向。
“阿锦,我来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苏暮白的目光,在急救室门口处瞄了一眼,低着声音说。
苏锦几乎飙泪,他每一次向她道歉都是因为他母亲。
她和他之所以走进这样一个绝境,皆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这是她的悲哀,也是他的无奈。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他们之间会简单很多。
可偏偏,那是生他养他的血肉至亲……
罢了!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几欲崩溃的情绪,没有再吐出过份的话来。
苏暮白直直看她,想抱她,想安慰她,却不敢有所行动,在这世上,他是最了解她的那个——动了真怒的她,是很难哄的。
“另外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没理。
她把脸背了过去。
苏暮白自顾自往下说:“在下面,我遇上了乔总和夏律师,我让他们回去了……”
没意外的,她急急就转过了头,脸上又现出怒容。
他抢在她发飙之前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暮笙的事,我已经请我的私人律师过去了。那边不需要夏律师再走一趟。乔总因为家里有事,急的不得了,就直接载夏律师回去了。你放心,我请的律师,一定能把暮笙的事弄明白。你宽宽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急是急不来的,一切得走程序,能保释我们竭尽一切力量保释。凭我对暮笙的了解,他不至于糊涂到做这种犯法的事。”
&nng句话,稳稳道来,无声无息就熄了她的怒气。
她从来是理智的人。
摊开来说,今天发生的这几桩事,他没任何责任。
出于关心,在接到韩彤电话求助之后,他急急忙忙带着律师忙来,可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
她再怒斥他,与他是无辜的。
哪怕是他母亲的原因,才害得她养母进了急诊室内。
可她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就把他也否定了。
说到底,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暮笙身上。
如果暮笙没有犯事,刑警大队也不会把电话打去苏家,周玟也不至于会借着这事来闹这一场。
只要理清这底下的关系,她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靠着墙,苏锦强忍着气儿,眼泪莫名就在眼窝里打转,可能是因为在他边上吧。
小时候,在外,她从来就是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