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见他神色郑重,似乎另有深意,想到丈夫素来为人谨慎,思考周密,平日里处事,但凡他一开口,拿了主意,十说九对,自己从来只听他的,从未有过反对,此番让儿子行事,其中虽然冒险,只怕丈夫心中定然有谱。想到丈夫料事如神,这一颗悬着的心,也便稍微安稳了些,扭过头来,望着儿子,满脸关爱之情,溢以言表。望了一会,眼圈忽然红了,两颗眼珠子有如明珠一般,亮晶晶的,一闪一闪,便是隐隐泛起了泪光。
水若寒不忍见妈妈难过,脸上故意装出笑容来,呵呵笑道:“妈妈,孩儿只是去送封信而已,马上便能回来,不须过多担心。妈妈倘若惦记孩儿,那便做些拿手好菜,等孩儿回来,犒劳犒劳孩儿,也就是了。孩儿记得,妈妈每次来京城看望孩儿时,必然亲手做些好吃的菜肴来,让孩儿吃个过瘾。这些菜肴都是太湖中的宝贝,当地特产,其他地方就是想吃,也未必便能吃到,爹妈每次上京时,都是不远万里携带过来,方才得能吃到,其中稀罕之处,孩儿想着就很兴奋。这时想来,这银鱼炖蛋、生呛白虾、辣蒸梅齐鱼,都好吃得紧,孩儿嘴馋,可想得紧了。”说着,故意抿嘴一动,“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花娇见儿子食欲大起,模样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妈妈这便上集市去,买了太湖三宝来亲手做给你吃,寒儿乖,可要早去早回了,妈妈做好了菜肴,便和你爹爹一道等你回来吃饭,你若不早些回来,菜肴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水若寒情知这太湖三宝,便是:银鱼、白虾、梅齐鱼,天下之大,只有太湖之中独有,其他水域,纵然再大十倍,也是找寻不到,因而时时想要吃到这三宝,却也只有生长在太湖边上才有这口福了。当下见着妈妈笑了,为了逗她开心,朝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呵呵笑道:“妈妈放心,孩子知道了。”
水痕瞧着母子二人对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笑容之中却也不禁带了一丝无奈之意。
水若寒见妈妈已然宽心,便道:“孩儿这便出发了。”
花娇依旧恋恋不舍,道:“寒儿,快扶妈妈起来,妈妈要送你一程。”边说边把手伸了出来。
水若寒一把扶住,搀扶着妈妈从黄虎交椅上站了起来,笑道:“爹爹也陪我去码头吗?”
水痕微笑着点了点头,三人便一同出了聚义厅,走过院子时,见着骆大元等四人尚在纠缠不清,水若寒想上前打声招呼,水痕怕多生事端,便劝止住他,三人自顾自去了,出了缥缈山庄,下了缥缈峰,沿着来时路径,径直走到了东南边码头上。
一路上,水若寒见着爹爹妈妈忧心忡忡,心中不忍见他们难过,便故意说些高兴话,直要逗他们开心,不让他们多有担忧。
到得码头边,水痕指着对面一座岛屿,道:“那座岛便是快活岛,我儿只需往那岛上划去,也便是了。”
水若寒“哦”地一声,点了点头,找了一艘小船,解缆收锚,飞身上了,抡动船桨,便往那座岛的方向划了过去。划了一阵,回头看时,见着爹妈正在向自己挥手,也便左手持桨,右手高抬,向他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码头上风大,你们回去罢!”顺着风声,听得父母喊道:“孩儿早些回来!”便道:“知道了!”扭过头去,使出浑身劲道,抡起船桨,朝着东南方向划将过去,啵啵啵啵,船儿吃着桨力,迅速窜入水中,朝着远方,游荡开去。
其实,天色已然发白,湖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却是朦朦胧胧,一轮红日忽然从东方天水之间跃将出来,瞬时之间,将这层薄雾打散,远处景致,已然全能看清。
水若寒回头一望,只见对岸火把齐明,码头边两个人影依然站着,只是不走,心中忽然一动,不忍多看,立即转过了头,手上使劲,一停不停,只顾划船,啵啵啵啵,三撑两划,竟是朝着前方猛力划动,不一会儿,前方已然浮现出了一座小岛。
水若寒抬头看时,见岸边站着十来个人,人人头裹黄巾,手拿兵刃,心中顿时一惊,想要划船躲开时,已然不及,竟是迎面撞了个正着。
只听岸上一人高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报上名来!”
水若寒无奈,说道:“在下东青虎水若寒,奉命前来送信。”
那人喝道:“什么信?”
水若寒道:“贵帮副帮主冯平亲手写了一封信,特意让我送来,说是面见快活岛岛主张成后,让我亲手呈上。”
岸上那人愣了一会,喝道:“先上岸来。”
水若寒将船划进码头,弃了船桨,一个纵身,跃上岸来。
刚才喊话那人道:“你是东青虎水若寒?”
水若寒道:“正是。”定睛看他时,但见那人是个中年人,三十七八岁年纪,手上拿着一把大黑铁锹,约莫四十来斤重,长得贼眉鼠目,贼头贼脑,眼神闪烁不停,隐隐露着古怪神色,问道:“你是何人?”本想出于规矩,先行施礼再来询问,怎奈心中确实恼恨山贼,这个念头,也便打消了。
那人正在瞪视水若寒,忽然听他问起自己姓名,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张嘴嚷道:“我是这狂龙岛岛主马昆,人送外号黑铁锹的便是。”此话一出,立即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眉头一皱,“呸”了一声,嚷道:“老子与你说这个作甚,真是该死!来人哪,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