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春茶应季,方家拔得头筹。
钱家吃了哑巴亏,处处捉襟见肘。
“不管花多大价钱,也要把次月的上品包下来。”钱誉怒不可谒。同行相轻,方家虽是国中首富,但在茶叶生意上,方家和钱家一直不分伯仲。
钱家甚至更占几分起色。
方老爷子白手起家,经营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能做到首富的位置上,自有旁人比不过的手段。
有方老爷子在,方家稳坐泰山。
但去年三月,突然传出方老爷子中风的消息。
各家蠢蠢欲动,纷纷暗中运作,桑食了方家不少买卖生意。
钱家当然也在其中。
可谁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少东家,方锦年?
国中都晓方老爷子有个女儿,一直未养在京中,到了当嫁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人比比皆是。
方老爷子果然藏得好!
硬是到了这步田地,才逼得方锦年初露头角,炙手可热。
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少东家,近来南边雨水转多,好货产得少,听闻方锦年亲自前往督办,今儿个一早就起程去绍南了。”管事的面面俱到,好货少,要抢,方锦年已经动身去了。
“去得正好。”钱誉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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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锦年确实去了绍南。
迎春会上虽然耍了些伎俩,盖过了钱家往年的气势风头,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大半以上的茶山资源还握在钱家手中。
她能拿到的货本就不多。
绍南是钱家的地盘,她亲自前往督办,兴许能撬动一些资源。即便不能撬动,松松土也是好的。
商人重利,保不准明年还有合作的可能。
她说的一本正经,方家的管事们就也没有反对。
少东家在迎春会上做得漂亮,他们应当支持。
四月将至,她就起程去了绍南。
诚然,半数是为了躲百里鸿。
钱家上门拜访虽然吃了闭门羹,但方家断然没有因为钱家吃了闭门羹就不去拜访的道理。
不等旁人催,她先冠冕堂皇溜出京城。
过往,应叔叔就是爹爹的左右手,他拿捏这些人情世故自然比她老道去了。
她走得心安理得。
只是刚出京城不到两个时辰,就有马车追了上来。
方锦年撩起帘栊,峨眉微蹙。
百里鸿倒是躲过了,钱誉这只幺蛾子却要一处。
“听闻方老板要去绍南一带置些新茶?”有人就似发现了她偷偷出京的惊天秘密一般,挑了挑眉,自诩洞察先机,“绍南一带,我钱家倒是熟得很。不如同行,一来算是给方老板引路,二来,也好打发打发闲散时间不是?”
追得真紧,方锦年轻呵:“那就有劳钱老板了。”
反正她也是躲百里鸿去的。
钱誉回错了意,放下帘栊,就朝管事道:“让人先去绍南,放我的话,今年的茶价提高两倍,我看她方锦年如何应对?”
钱家有囤货,价格提高两倍,也不过是均摊成本。
方家杯水车薪,要和他抬市,一定损失惨重。
他巴不得方锦年和他斗!
钱家的茶行遍布国中各地,销路也快,不愁没有后路。
他每抬一分,就压死方家一分。
方老爷子在时,他尚有忌讳。
如今方锦年当家,经商里的道道,他还要多交几年学费。
钱誉得意抿了口茶,茶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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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钱家让人放出话去,要抬高市价。”高管事伸出右手,活灵活现得比划了一个“二”字。
方锦年伸筷,夹了一块紫香玉容糕放到碗中,开口道:“和他抬,抬到三倍。”语气波澜不惊,将这块糕点送入嘴中,优哉游哉看了看手里的账本。
方家生意做得很大。
涵盖了茶行,布庄,钱庄,甚至瓷窑。
买卖又大多分散得很,只有各处的掌事斟酌着,要紧的事由就书信传给她定夺。
便是没有要紧的事由,每月的账目也会定时送来过目。
眼下,她翻得就是染坊的账本。
高管事愣愣看了看她,老板不急,急死管事:“少东家,抬到三倍,这可不是可玩笑的事情。茶叶随行就市,三倍市价,我们存货少,容易着钱家的道。”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
意思是,钱家有大把的存货,你却帮他人哄抬市价?
开什么玩笑!
方锦年就笑,“高叔叔,你照我说的去做。出来前我同应叔叔商量好的,放心就是。”
老应?高管事不免矛盾。老应帮老爷子打理多年,他当然放心,既是老应首肯的,他是不担心。但这般抬价,对方家分明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方锦年又道:“高叔叔宽心,若是钱家再应,我们便将价格抬到四倍上去。”
啊?高管事脸都转绿了,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少东家!”他斩钉截铁。
方锦年亲自斟茶与他:“高叔叔且看几日。”
高管事只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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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走漏得快,钱家同方家在绍南一带抢货。
不出两日,绍南一带的茶叶价格飞涨。
先是两倍,三倍,然后直直涨到了四倍。
“少东家,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方家这么跟价,不怕伤了根基?”钱家管事起了疑。
钱誉端起茶盏的手一僵,故作镇定:“他能闹出什么猫腻?他愿意跟,我们便跟。绍南一带都是我们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