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朝着你预料中的方向发展吗?”杰娜的声音有些厌烦,就像是一只被打搅了午睡的狮子,她正在翻阅着一页又一页的信,“最近的信件可是越来越多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纹章被烙印在信封之上,让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被晃晕了。
这种被伊泽成为必要的训练已经持续数日。
“大体如此。”伊泽的眼光从窗外收回,顺势拉上了帘子。
“有麻烦吗?”杰娜注意到了伊泽的动作,“那群刺客?还是盗贼?”
“不,他们不会那么蠢。”伊泽随意拾起一封信件,“他们会用妓女、孤儿和流浪汉作为眼线,但是很少亲自上阵。”
“那么注视着我们的又是谁呢?”杰娜将阅读完毕的信件用一把大折刀狠狠地钉在了桌子上,就像对待敌酋的首级一样。
“一些小麻烦,意料之外的小麻烦。”伊泽看着那把折刀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杰西卡小姐……”
“要优雅。”杰娜像一个真正的淑女一般浅笑颔首。
……
如果人只有一面,那么生活无疑会容易许多。
可惜这只是一个奢望而已,人类不管是作为群体还是作为个体,都是充满变数的。
就像伊泽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处理方法(那个被抛弃在路边的影杀会刺客),还是收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关注。
这些略显多余的关注来自一个年轻的治安官(治安官和巡逻骑士组成了这个城市的警察系统,相当于片警和武警)——德夏,一个充斥着正义感和好奇心的治安官。
那具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高温导致的腐臭让居民们发现了他。
“影杀会的渣宰。”经验丰富的治安长官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被老鼠撕咬去小半的纹身,那浓重的尸臭味让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简单地翻动着尸体,“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被直接掰断了脖子,看来他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物。”
德夏少见地看到自己长官的脸上有点轻松,这可不是对待凶杀案的态度。
“长官,您看上去,有些高兴?”他不确定地问道。
“高兴?”治安长官一挑眉,“当然,因为你只要带着这个尸体去领赏金就可以了。”
“可是,长官,这是一起凶杀案啊。”年轻的德夏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就像是被人从后脑处敲了一棒子。
“德夏,你还年轻。”治安长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们没有必要去关心一个杀手是怎么死的,更不用说这群杀手的目标通常都是一些大人物。”他压低了声音,劝解着自己这个不错的晚辈,“这些人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那么他们的人权就已经被剥夺了。”
“可是,这是凶杀案啊。”德夏的脸涨红起来,“法律就应该被遵守,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管不了的事情,德夏。”治安长官没有半点采纳意见的打算,“如果找你的说法,那么把这个城市的富人们召集起来排成一排,那么每三个杀一个都没有冤枉的。”
“照我说的做,德夏。”治安长官用双手摇晃着自己手下的肩膀,“即使必须要追究,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这种事情自有那些整天叫喊着圣光净化一切的圣武士和负责重大犯罪的巡逻骑士来负责。”
“把那辆马车焚毁了吧,没人会用到它了。”他说了便离开了。
只剩下德夏留在原地,对着马车若有所思。
于是不到一个星期,伊泽就痛苦地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盯梢的榆木脑袋,而且是那种完全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在跟踪上也缺乏天赋可言的一个年轻治安官。
跟踪可不是直接和车夫说一声“跟上前面那架马车”就可以,盯梢也绝对不是在对面的餐厅点一份肉排,然后盯着窗口就是半天。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他的经历真心很充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家是一间高档餐厅,目测这个治安官应该没有余力坚持超过一个星期。
伊泽真心不知道这个治安官哪来那么大闲心,为了一个杀手就直接堵门来了,比那个被称为“正义伙伴”的巡逻骑士梅菲斯特还要夸张。
“为什么不解决了他呢?”杰娜也从窗口看到了那名治安官,“这个人真是……明目张胆呢。”
杰娜觉得,这种既弱小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海洋的法则是大鱼吃小鱼,丛林的法则是弱肉强食。人类的法则则比海洋和丛林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它没有被刻写在任何一张石板之上,至于那些被书写在羊皮纸上的律法,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凡是违背这个规则的,都得不到长久。
那个年轻的治安官就在违背规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是好人,杰西卡小姐。”伊泽说道。
“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少有坏人了。”杰娜笑着将一张信件放在烛火上,“你相信吗?居然已经有人向我这个萨尔敏萨子爵(某个在宁静港被干掉的家伙)的养女求婚了。”
“是哪个家族?”伊泽翻看着被杰娜拆开的信件,一边问道。
“我忘了,你看,纸张已经被燃尽了。”杰娜的话是不可信的,如果一个白银阶的高手都会健忘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记忆力正常的了。
不过伊泽也没去追究,这就是两个人的默契。
“我比较好奇你把艾尔莎派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