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迎接的他们的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妇孺,青衣短夹袄,显得十分干练,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素娘,奉我家主子之命,有请两位公子进府小住。奴婢是唐府的管家,二位公子若有何吩咐都可以来告知奴婢。”
“你家主子呐?”万俟寻看了一眼里头,未见有人,便问道。
“我家主子前日外出采购药材,明日才会回来。”素娘淡淡应道,走在前头引路:“二位公子的住处在西厢房,请随奴婢过来。”
蜀中地带的建筑不比江南诗意,没有天城华丽,可是特有的地域风格,还是令万俟寻大为赞赏。
原本以为唐门以毒闻名,府邸必定是毒物横行,恐怖之极,未曾想过,竟如富贵人家那般,挺舒适自在的。通过长长的走廊,就见有座别院,院前头是棵参天大树,虽然已经枝叶凋零,可是残绕在树上的寄生植物,却是一片生机盎然。
“这是什么植物?”万俟寻停下脚步,动手拨弄上头的植物,显得一脸好奇。
“我劝你最好不好乱碰。”白依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棵大树,面无表情道。
“呃?”诚如白依所言,万俟寻还未反应过来,手就被蔓藤缠住,越是挣扎,蔓藤力道就越大。
万俟寻先是一愣,随后竟是喜上眉梢,也不顾自己的手被蔓藤越缠越紧,反而一脸兴奋地问道:“这植物不会是吃荤的吧!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你很希望被吃么。”白依伸手扯住缠住万俟寻手腕的蔓藤,眸中一片冰寒。
“白衣公子手下留情,此株植物是我家二少爷极其喜欢,好不容易才栽培成活。”素娘微微一愣,随即恢复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伸手制止白依。
“无妨。”白依闻言淡淡应道:“在下对蔓藤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
就见她伸手握住万俟寻的手,万俟寻皱了皱鼻子,她身上那股幽冷香气越来越浓了。那蔓藤似乎有了灵性,像是惧怕白依似的,松开了万俟寻的手腕,很快便退回原处,仿若从来没有动过。
万俟寻那双琉璃琥珀中有一丝的讶异滑过,最后都化成浅浅的涟漪。
“多谢白衣公子手下留情。”素娘低头行了个万福,算是表示感谢。
白依礼貌示意,转身推门而入。
别院是四栋形态各异的屋子摆成的回字型院落,里头围着个凉亭。素娘指着其中一间的白芷居说道:“主子说听说白衣公子喜好白色,所以这白芷居给白衣公子住是再合适不过了。万俟公子喜欢登高望远。这座彤楼面朝四方,可以看到唐府的不少景致。这临湖轩……”
“素娘就不必劳心介绍了,这儿有四间屋子,我们有四个人刚刚好,至于如何分配,还是等另外两位公子过来了再说。”万俟寻扫了白依一眼,笑着对素娘说道:“我们一路过来,有些累了。”
“那素娘就先行告退,二位公子好好休息。有何吩咐就只管开口。”素娘说着,也不再做应答,很干脆地转身出了别院。直到人从视线中消失,万俟寻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踱进凉亭。
这厢白依早就已经坐在凉亭里头喝茶了。
“白兄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万俟寻伸手拿走白依手里刚满上的清茶,笑眯眯说道。
白依撇头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你到过唐门,对么。”万俟寻将石椅拉近她,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你想知道多少?”
“你想说多少,我就听多少。”
白依轻轻一叹,缓缓起身,看着别院外头那棵参天大树,眼眸浮浮沉沉,颜色由浅转浓,似是考虑如何说起,又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久到,万俟寻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就见她淡淡说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沧桑。
“我……不止到过唐门。我还……曾经被关在地牢里头。”那一个多月,恍若地狱,过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万俟寻垂眸,持杯的手微不可闻地一颤,平静的茶水上泛一层层的涟漪。
“知道么,为了救出朱雀,逃出牢狱。我利用了一切能够利用的人,那一次我杀了很多人,有该杀的,也有无辜的。”她转身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淡然。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她,心会抑制不住的疼。从天真烂漫到成熟漠然,四年时间极大的反差,这样的背后一定伴随着令人心颤的成长。他早就预料到,那条成长的道路一定充满荆棘,每走一步,都带着血腥。
“你一定很难过。”他站起来,伸手轻轻拥住她。
“我杀的人当中有孕妇、七十岁老人还有五六岁的小孩。我救不出他们,只能一剑剑的朝他们的身子刺下去,他们死的时候还在对着我笑。”她推开万俟寻,对着他,裂开嘴角:“就想这样。他们对着我笑,可是我还是一剑刺了下去。血喷的全身都是,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手上,统统都是血腥的红,就像这样。”
她伸手看着那双素白的双手,陷入某种梦靥中,眼中素白上涌出鲜血,斑驳地爬满素白。
“够了!你这是在救他们,你别无选择。”万俟寻再也无法忍受,再次将她拥住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异常冰冷,不知为何,他能做的只是抱住她,给她一点点的温暖。
一直都有传闻,唐门一直有私底下掳走老弱妇孺用以炼毒,原来是真的。
“我是在……救他们?”白依缓缓抬头,空洞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