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无法看见公主的神情,但我能想象他们目光的胶着,他们内心掀起的涤荡。
公主像完成了重要使命般,肩膀松了一松,退走了几步,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眼角溢出泪痕染上了夕阳的余晖,晶莹闪烁中多了一抹暖色。
颜路怔忡在原地,像一根木头般一动不动。真的很想狠狠敲一敲他这个木鱼脑袋!
心底不由一叹,冲到颜路跟前,直直盯着他写满微诧的脸。
“师兄,我都看到了!”
他躲开我的注视,一贯坦然的神彩荡然无存。
“你脸很红哦!”
他又不自然的拢了拢衣袖,瞬间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师兄!既然都有了肌肤之亲,你可要对公主负责!”
他终于开口,镇重道:“子雨,此话切不可外扬,毁公主清誉。”
“这是事实啊,师兄,你如此担心,何不担起这个责任更加实际些。”
“子雨……”他尴尬地挥了挥衣袖,欲言又止,脖颈也泛起了一层薄红。
颜路不淡定了,他些许抓狂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很稀奇!也着实让我很想笑!
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里面被什么压着,莫名的惶惶。
下一次,颜路可不能再像个木头似的眼看着公主离开,下一次,希望下一次大家都能安好。
“二师公,三师娘,掌门师尊请你们过去,有很紧急的事要见你们。”一名弟子前来传话。
伏念作为掌门每日操劳公事自然甚少有时间见我这等闲人,我疑惑:“我也要去?”
“是的,三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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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颜路到了正厅,张良也已经到此。
“你们自己看吧。”伏念递给颜路一卷书信。
“扶苏来访儒家……”颜路凝眉道。
我十分不解,扶苏不是私下已经来过几回,这次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伏念道:“送信来的正是胜七。”
张良忧虑道:“公子扶苏日前在海月小筑遇刺,此案扑朔迷离,风波未定。扶苏此时如此郑重造访小圣贤庄,且递送拜帖之人非宫廷侍从,其中用意,令人不安。”
“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伏念一脸稳重并没有特别的神色变化,
“只怕我们虽然无辜,但帝国却未必无心。”
伏念顿了顿,敛眉道:“子明,子羽,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张良神色闪了闪,恭谨道:“禀师兄,如果我判断不错,他们此刻应该在蜃楼之上。”
“蜃楼是帝国重地,他们好端端不在这里专心念书,却身处如此险要之所,岂不同样令人担心?”伏念语气沉了几分,又带着一丝告诫道,“趋吉避凶,人之本性,福祸无门,唯人自取。”
“大师兄误会了,这次刺杀并非……”张良一脸郑重想解释,又被伏念打断。
“我知道不是墨家所为,蒙恬远调北疆,公子扶苏只身留在桑海,李斯赵高名为辅佐,实则心意难测,一时间,罗网阴阳家墨家流沙道家名家齐聚,而这次影密卫章邯又进驻桑海,一股股巨力不断汇入,桑海平静的海面下已经酝酿起惊涛骇浪一触即发。海月小筑这次刺杀事件,原因只怕更让人思量。”
张良颔首道:“无论哪一方势力刺秦选择扶苏分明多此一举,扶苏若是遭遇不测,仍有其他皇子可继位,并不能危害帝国的根本,反而无谓的引火上身。”
伏念面色端严,语气肯定:“扶苏政见向来与始皇帝有所出入,仁厚之心天下人皆知,也是民心所向。而齐鲁之地,投降秦国虽然屈辱但避免了战火,民众得以养息。所以,此次刺杀因国仇家恨的可能性极微,而主谋很可能就来自帝国内部。”
伏念一语道破案件背后的隐情,张良俨然作揖:“师兄明鉴。”
“子雨,扶苏可曾与你谈起过他对儒家是何看法?”
伏念如此直接抛过来这一问,让我也一愣。张良垂眸似有沉吟,脸色凝了凝。
好一会儿,我敛回了神,讪讪道:“十分信任。似乎也有意重用儒家,倡导德治。而且刺杀当日我受公主之邀也在海月小筑亲眼所见刺杀全程。这个巧合,不知是不是也能排除一些儒家的嫌疑。”
伏念面无改色,只是踱了几步,没有再说什么。
张良又道:“扶苏虽为皇长子却无实权,即使他不怀疑,恐怕有另有居心之人。此次刺杀如果推测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赵高所为。赵高手下六剑奴出现在现场名为护驾,实为掩盖真相,以他们的能力要刺杀绝无失手的可能,必有更深的阴谋。或许是真有杀心但当时刺杀行动已被暴露,六剑奴更加不能出手;又或者他只是想刺探扶苏真正的实力而有另外不为人知的企图。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要栽赃嫁祸儒家……丁掌柜的失踪和此事必然有所联系。”
昨日海月小筑最后一团绿色的烟雾弹消散后,的确出现六名剑客,应该就是张良说的六剑奴。案发现场看似是假扮李斯的刺客在混乱中杀死了同伙然后逃脱,实际上六剑奴也的确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颜路沉吟道:“那李斯和此案……”
张良神色冷了一冷,道:“因为刺客就是假扮成了李斯而行刺,所以他应该不知道计划。但恐怕把矛头指向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