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溪泠颔首,立即着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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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寒风轻轻一吹,份外的冰凉。
苍桐城门悄悄被人从里处打开,上百条蒙面黑衣人似一条游龙陆陆续续从城内走出,借着夜色,沿着城墙边缘慢慢移动,朝皇朝军粮堆放处而去。
他们身形灵敏矫捷,足过几乎无声。
司马毅带领着那一小队精兵,沿着皇朝军营边缘一点点靠近,远处微落的烛火下,皇朝士兵各个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那火堆上还摆放着烤全羊,烤野猪等食物,还有些吃剩的直接被人倒在地下,整个军营充满着肉香,简直令人垂涎三尺偿。
韩溪泠这几日都是以白粥渡日,如此大鱼大肉更甚是连想也不敢想,如今,见皇朝士兵这般糟蹋食物,不免心痛万分。对这皇朝士兵更没什么好感。
突地,她视线一顿,见尉迟抱着酒壶在火堆旁憨憨大睡,她脑中又不自觉浮现当日比武尉迟伸手探她的胸,真是冤家路窄。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剔透的匕首,走至他身边,蹲下,抓着匕首狠狠往他胸口刺去。尉迟猛地睁开眼晴,韩溪泠吓的一个机灵,手一抖,手中匕首差点落地。
尉迟看了她几秒,又闭上眼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口中喃喃道,“酒,我要酒。”
韩溪泠浑身紧绷着的弦随之一松,握住匕首再次往尉迟身上一刺,忽地,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生生钳住。韩溪泠抬眸,便见司马毅朝她摇了摇头。
韩溪泠回首恨恨的瞪了尉迟一眼,这才不甘起身离去。
一群人小心翼翼走至皇朝军营堆放的粮草处,司马毅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士兵站岗,心底虽疑惑,却已来不及多想,亦容不得他多想,因为城镇的百姓军营中的将士需要粮食。
他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有任何异动速速彻离。”
众人纷纷点头,很快便着手搬运粮食,尽管那一个个麻袋都沉甸甸的,可是他们的心底却仍激动万分。
有粮了,苍桐城内的百姓有救了,他们终于不用喝那稀疏的不能在稀的白粥了。
每人乐此不疲背了好几大袋口粮,正当司马毅指示他们退之时,有一名士兵因走的过急不小心将背上装有口粮的麻袋掉落在地,麻袋随之散开,里面泥土全都掉了出来。
“土……怎么会是土?”那名士兵惊愕出声。
司马毅心猛地一沉,立即沉声吩咐,“不好,中计了,大家快退。”
众人闻言纷纷将背上的麻袋丢开,正欲退走,与此同时,皇朝军营原先那群喝的酩酊大醉的士兵全都站了起来,将他们迅速围剿。而另一处一袭白衣俊美无俦的男人从营账内脚步翩跹走了出来。
东方陵顷笑容温和:“司马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哼。”司马毅冷哼一声:“好一招请君入瓮,今日老夫认哉。”
“哦?”东方陵顷眸光微闪,淡淡一笑,“司马将军此话怎讲?本王怎的听不明白。”他视线落在那麻袋内挥洒而出的泥土上,微微一楞,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岳恒走了出来,望了一眼他,恭敬道,“这荒郊野地,蛇鼠猖狂,属下怕他们前来偷吃,所以就尚自作主将米放入缸内。而麻袋内便装了皇朝的泥已慰将士们思乡之情。”
东方陵顷笑容加深了几分,“司马将军深夜至此,莫非是为了这些口粮?若是司马将军需要,在下可以……”
“不必。”司马毅一口回绝。明明是他一手策划了所有事,将他逼此绝境,却能够给人一种就算坏事做尽,亦与他无关,浑身依旧通透到干干凈凈。这一刻,他虽不能说欣赏着他,可却也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
东方陵顷也不气馁,神色依旧温和,“想必此刻苍桐城内的百姓正饥寒受迫,听闻武王还未拨粮下来,司马将军当真不考虑一下?”
司马毅冷冷的望着他,“今夜,就算老夫身首异处,亦不会出卖丰国。更不会接受敌人的嗟来之食。”
东方陵顷微笑如常,“人各有志,竟然司马将军不愿,本王亦不好过多勉强。明日,我会在苍桐城外布粥施米,若司马将军信得过在下,可放百姓出城领粮,毕竟百姓无罪。”他转首,朝旁边士兵淡声道:“放他们走。”
包围着司马毅等人的士兵纷纷让出一条道,司马毅抿住嘴,紧紧盯着东方陵顷,似乎要说什么,可最终他未发一言,蓦地反身,率领众人大步离去。
尉迟在外围静立了好久,见司马毅等人离去,这才款步上前,“驸马,你说他明天会开城门让苍桐城内的百姓出来吗?”
东方陵顷唇畔笑意渐深,“我从不打没把握的战。”瞬即转身往营帐内走去。
帐内烛火摇曳,映在女子白皙的面庞上笼罩了淡淡的红光.
宋楚坐于矮桌旁,正垂目看着桌上摆放的一盘棋,似在沉思,脚步声响,似浑然未觉有人到来。此刻她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白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红衣,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美艳的不可方物。
“好一招反客为主。打一个巴掌在送一碗甜汤,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你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理所应当了。”宋楚眸也未抬,只是淡淡一句。
东方陵顷淡定从容迎了上去,对宋楚的揶揄丝毫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