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壮起胆子准备去闹武长戈的时候,这位鬼畜教头却发话了:到此为止,都进帐篷睡觉去,明天还要一早起来,看劳什子日出。
众人顿时没皮调了,意犹未尽地起身收拾,几个教头凑到一堆商量了一阵,把夜里值夜的人员安排了下来,毕竟这是深山野地,防兽也要防人。
一共十个班,每班同一时段各出一人值夜,每人值半个时辰,然后换下一个人,明天夜里再换今夜没轮到的人轮值,不许随身的下人代班,因为要培养大家的警觉性,跟军训似的。
燕七刚钻进帐篷就听见元昶在外面叫她,只得又费劲乎乎地钻出来:“考虑一下帐篷的感受好吗。”
元昶哈哈地笑:“我问你,你值哪个时段?”
“寅时初刻到二刻。”
“嗬,武长戈不地道,把最难熬的时段分给你了。”
“元昶我可听见了!”武玥在帐篷里面喊,这货正说她十二叔坏话呢。
“看你耳朵长[c]的!”元昶冲着里面吼回去,一拉燕七走到了旁边去,“我也换到寅时跟你作个伴怎么样?”
“那先说好啊,我可不去探什么险。”燕七发出申明。
“瞅你那小胆儿!不去不去不去,行了吧!”元昶哼道,然后忽然不吱声了,低着头用脚踩地上的草叶子,碾过来碾过去,草要有肠子早让他踩出屎来了,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含混出一句话来,“山间夜里冷,盖厚点。”也不等燕七应声,转头就大步走了。
燕七钻回帐篷,一条被子兜头罩脸地盖下来,紧接着整个人被扑倒,隔着被子听见武玥嘻嘻哈哈的笑声:“小七,我盖你的被子,你盖我的被子,怎么样?”
“有什么区别吗?”燕七从被子里挣扎出来。
“有啊,你的被子大!”武玥道。
……你就说我体胖被宽就完了呗。
“我家姑娘的被子是新做的呢!”煮雨总算有了戏份,连忙插嘴。
五六七和杜兰,连同各自的丫头,八个人一个帐篷,其他的同窗也都如此。
“咦,是燕大太太专门让人给你做的吗?”武玥陆藕当然很了解燕七在燕府的处境。
“不是哦,是我家大老爷今儿一早让人给姑娘拿来的!”煮雨继续嘴快,“还有褥子,枕头,登山用的靴子,挡风的披风……全是新的!”
“你大伯可真好。”武玥无不羡慕地道,“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会疼人的大伯呢。”
废话,你老子就是特么长子,你到哪儿再生个亲大伯去。
山洼的地面还是很有些潮湿的,众人睡觉用的帐篷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用来吸潮,又铺了一层防水油布用以隔潮,上面再铺一层厚厚的皮垫子,皮垫子是书院提供的,皮垫子上头才铺众人各自带来的褥子,加上最下面厚厚软软的草皮,即便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躺在褥上也不觉得硬板。
八个人头对头睡成两排,亲亲热热地钻进被窝躺在枕上,武玥就怂恿着大家讲鬼故事,陆藕杜兰强烈反对,被武玥镇压,几个小丫头倒是都爱听,紧紧裹着被子缩着头,却抻着耳朵仔细听武玥讲
。
武玥讲到关键处,眼看恶鬼就要冒出来吓人,突听得旁边的帐篷里发出一片女孩子的尖叫声,直吓得这边四个丫头带着陆藕杜兰也跟着一起惊声尖叫,紧接着那边惊叫过后又是笑声,敢情儿也是在讲鬼故事……
武长戈凉冰冰的声音响在帐篷外:“都不许再说话,否则拎出来整宿值夜!”
女孩子们听了暗吐舌头,果然不敢再吱声,或用被子捂了头两个人在被下喁喁轻语。
可这人生中第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在外露营,这是怎样一种新奇又美好的体验啊,怎么可能头一沾枕就能睡得着?就比如武玥,躺在枕上一会儿捅捅左边的陆藕,一会儿踢踢右边的燕七,一颗兴奋无比的心怎么也难静下来。
燕七却是第一个就睡着的,第二个是煮雨,主仆俩小鼾儿打得一个比一个香。
不愧是亲生主仆啊,入睡困难的大家不禁齐齐暗想。
半夜三点左右的时候,值夜交班的人进帐篷来轻轻扯醒燕七,然后就回自个帐篷睡觉去了。燕七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钻出帐篷,外头火堆仍然烧得熊熊,头顶上漆黑一片,看不到星月,四外群山被一层朦胧雾气笼罩了起来。
元昶在一处小火堆旁冲着燕七招手,其余八位轮班值夜的学生也都各自偎在火堆旁,有的还没清醒,不住地打着呵欠。燕七走到元昶独霸的那处火堆旁,见他不知从哪儿掇了两个树桩子,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放在旁边,招呼燕七坐那儿,眼睛不住地往她脸上打量:“也不梳头就跑出来,小疯子似的,小疯胖子。”
“……就非得带个胖字啊。”燕七从怀里掏出小梳子,攥了满把又黑又密的头发梳理起来,简简单单地编了条四股麻花辫,而后绾起来盘在脑后,插一根紫檀木簪以固定。
元昶一直在旁边看着,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待燕七把梳子收回怀里,方道:“睡着了吗刚才?”
“睡着了啊。”燕七揉揉眼睛,瞧,都产生眼屎了,睡的好着呢。
“没心没肺。”元昶说她,“我们那一帐篷人全都没睡着。”
“明天游山还能有精神?”燕七问。
“我打个坐运运功就行,”元昶得意一笑,“懂内功心法的人,调息一个时辰能顶休息一宿呢。”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