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既然墨家有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后来几乎断绝了传承?”屠夫觉得自己和李长定辩论学说没有胜算,因此她决定改变策略,从实际出发,不再考究理论问题。
因为黑衣女子将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武学上而不是古文学术,道德哲学,她对墨家学说除了道听途说的一些,其他的可说是一无所知,而从小接触儒家学说的她虽熟读典籍,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但种种观点都是别人灌输,她从未仔细深思,只知死记硬背,并没有入纯入味,融会贯通,只能说是略懂皮毛!
就这样子的半桶水如何比得过李长定,须知帝国的五阶者,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国学大师,哲学圣者,在理论思想上的造诣绝对是凡人难望其项背的。
当然,那种纯粹以武入道,天资妖孽,以战突破的绝世天才也是有的,只是千百年来都未必能有一两个。而且,即便是这种人往往也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也许对各种典籍一无所知,但在哲学思辨上,定然是大师级人物。
“你夸赞有加的墨家学说断了传承,你所鄙夷的儒家学说却大兴其道,传承数千年而不绝!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嗯?”屠夫笑嘻嘻地盯着李长定,想看看他会有什么说辞。
“首先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李长定笑着说,“我并没有鄙视儒家,相反,儒家的许多观点我都是赞同的。而且在中国古代,生产技术落后,以血脉亲缘为基础的儒家对维护国家统一,构建平稳的秩序起了非常重大的作用。只是相对于墨家的学说而言,他显得有些落后,儒家和墨家,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墨家而已。”
“是么?那你说说为什么你最喜欢的墨家在之后的历史中几乎消声灭迹,而儒家却发展得鲜花似锦!”
“很简单的道理,墨家太先进了,不合时宜,而相比于墨家的兼爱、尚贤,儒家的学说更合统治者的胃口,在统治者眼中,儒家是非常好用,同时匪盗耍
“因为好用,因为匪道来都是统治者统治天下最好用的工具!与统治者利益与共,儒家学说想不兴也难啊!就如佛道一般!”当然,这时的儒家学说已经不是孔子所传播颂扬的儒家学说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墨家为什么做不到?”屠夫诘问道。
“墨家讲究‘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光这一句就足够封建时期家天下的统治者疯狂打压他了!和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换了你是统治者,你会选择谁?”
“哈哈,这回你可说错了啦!”难得抓到李长定的错误,留着络腮胡的屠夫裂开血盆大口,哈哈一笑,反驳道,“君君臣臣可不是为等级制度的固化而说话,它的意思是‘为君者要行君王之道,为臣者要行臣子之道’,它内含的意思是维护社会秩序,每个人要各安其位,尽各自应尽的义务。”
“这我当然知道。这句话里孔子对社会中所有的人都提出了要求,认为他们应该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各尽各的义务,其中也包括君王。但若是君不君呢?面对这种情况,作为墨家墨者很简单,君不君,就是为君不义,君王不义,然后‘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作为儒生呢?面对君不君,儒生会有什么表现,你能告诉我么?”李长定戏谑地笑着。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屠夫面色难看地回答,还以为抓到李长定话语中的把柄了呢!没想到居然是个陷阱,按照演义中的说法,自己被“卖了个破绽”啊!
“记性不错,这句话出自《论语*先进》,看来你的儒学基础非常扎实。现在可没多少人会背《论语》了,除了非常有名的那几篇。”李长定得意地笑着,难得地夸奖了屠夫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孔子还在《论语*述而》中说了‘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君不君了,作为臣的儒生直接就走了。一点社会责任都不讲!而且还走得理直气壮!”
“谁说直接就走了,不还有进谏吗!史上还有不少儒生行了死谏呢!”
“死谏。呵呵。”提到死谏,李长定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死谏的儒生,最可爱了!”
“不还有兵谏吗?”屠夫不服气!
“呵,史上有几人是行兵谏的。他们又真的敢伤害自己的君主么?当然,那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行谋反之事的人你就不要说了。我们说那些真正进行兵谏的人,即便是兵谏,儒家的儒生还是将自己摆在了被统治的臣子的位子,即便君不君,还是将他当为君!孔子固然没有直接鼓吹阶级固化,但从他的言行看,他还是认同固化的阶级的,至少对君王这一阶级的父死子替的传统是认同的。”
“当然,孔子作为一个几千年前的古人,用后世的一些理念去要求他,见他没有做到,就以此非之,就显然太委屈他了,对他也不公平。他毕竟只是一个古人,必然有其历史局限性,没有必要求全责备!”
“就是。”屠夫赞同道,同样的话她也听自己爷爷说过。
“但是,局限毕竟是局限,不足毕竟是不足。在这一点上,与尚贤的墨子相比较,孔子是不如墨子的。这是事实!当然,这点不足也是统治者喜欢儒家的原因之一。”
“你……”
“好了。”屠夫还要辩驳,却被李长定打断,“你的理论水平太次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