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远沉默了下来,面上的惊讶之色很快就散去,几个呼吸之后,他重新开口,很冷静也很平和地问:“那么公爵大人,您不惜使用因果序奥术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公爵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曾文远的冷静,说:“大体上来说,还是和我们之前写给你的信上的内容一样,我们希望你能去因克雷,让你的才华在因克雷高地上尽情绽放。不知道你愿意吗?”
曾文远再默然了一会之后,淡淡一笑:“也许并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我们明白,我们明白。”一旁的阿德勒连连点头。“我知道你们西方人对家庭和传统是非常重视的......那么你的家人长辈知道你作为诗人的身份吗?他们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使节团的诸位知道吗?我知道你进入学院下向理事长推荐的结果,如果是要咨询他们的意见的话,我可以去找他们......”
“他们没什么意见和想法。”曾文远淡然回答。“我的家人长辈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也好,他们并不知道我作为诗人维斯特的真实身份。只有我表姐,就是你们所说的尤利西斯小姐知道......不,我也不确定我表姐是不是把这个事情告知给他们了,但是无论他们知不值得,应该都是并不怎么在意的。在我们西方人的传统文化里,不符合他们价值观的这些什么戏曲诗歌都是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玩意。”
“哦,呵呵......好像确实如此下确实有些缺乏对于高雅艺术的品位......”阿德勒想了想,略有些尴尬地微微苦笑。
“为什么不谈谈你自己的想法呢?维斯特先生。”公爵的眼光烁烁,似乎捕捉到了曾文远看似平淡下的不平。“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即便知晓了您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们在之前的书信中表达的诚恳之意并没有减弱半分,我们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去因克雷一展才华。你大可以抛去一切顾忌,让我们坦诚地商谈商谈。我可以这样说,只要你自己愿意,我们可以帮助你克服一切困难。”
曾文远并没有回答,他的表情依然平和,只有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他的眉毛细长如同女子,但是又浓密得有如两道密不透风的黑线,这让他原本很是斯文秀气的模样中带着一些尖锐和锋芒。
片刻的沉默之后,曾文远一笑,更多的锐利和锋芒从他原本的平淡斯文的眼神深处透露了出来,就像一个原本就有着峥嵘菱角的雕塑扯下了一直蒙在上面的细纱。他这时候才走到了公爵对面的软椅上坐下,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面前斟上了一杯红茶。他的动作很斯文有礼,但是表露出的姿态和心态显然已经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非常感谢你,公爵大人,还有这位阿德勒大法师。虽然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单纯为我而到奥罗由斯塔来的,但只是你们肯运用因果序奥术来找到我这一点,这就已经表现出你们的诚意了。我大概听说过,因果序奥是会产生一些难以预测的后遗症的,一般来说大法师们都对此都有些顾忌。”曾文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垂下眼皮,只盯着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红茶。“你们之前的来信也是非常地有诚意。我只是有些好奇,只是对一位剧作家,一位诗人,因克雷有必要这么求贤若渴吗?我非常高兴看到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能够这么重视我的作品和才华,但是我也明白,因克雷的公爵并不是那种为了一时个人的爱好和兴致就要不惜花费力气的人。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您就是这样一个纨绔,但我知道,执掌因克雷这样正在崛起的新兴势力的人,不管流言怎么说,本质上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商人和政治家。所以我想问问,为什么要这么热烈的邀请我?”
啪啪啪,公爵鼓掌,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芒都透露出欣赏的意味。
“太了不起了,维斯特先生。真的,我不大夸赞别人,因为我基本上就没见过能比我更优秀的人。但是今天我破例了。”一边说着,公爵的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神采飞扬起来,那股发自内心的情绪肆无忌惮地朝四周外溢。“明明你的血压在升高,手也在微微地颤抖,你分明是很激动的——我能够想象,在你这么年轻这么才华横溢,偏偏又在各种歧视和压制中成长起来的人,心中埋藏着多么大的不甘和热情。但你还是能够压抑得住,非常理性细致地做出分析和选择,然后来试探我们。这我可做不到,至少在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做不到。啊,说不定这也是你周围环境的功劳吧,我们因克雷有句老话,重压下的草籽才能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不过我对此还是非常佩服的。所以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坦诚地相谈吧,真正的聪明人之间是没必要遮掩和试探的。”
阿德勒有些意外的看了公爵一眼,然后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对他这勃然而发的兴致也是无可奈何。
曾文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端着茶杯的手上骨节和青筋朝外露了一些,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我想你是知道的,相对于奥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