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着眼泪出来,她跪在地上,埋头辩道:“这个坑是奴婢们挖得没错,可并不是为了害人才挖的。大少夫人说,这深秋一过,眼看就要入冬了,得腌一些好吃的腌肉出来。而且,腌肉要美味,还得在地里捂上些日子,这才让奴婢们挖了坑……可这坑上面,奴婢们原本盖有很厚的盖子,常人便是踩过去,也不会掉入坑里的。”
她说到这里,又去捡起一些瓶瓶罐罐的作料残渣,捧在手上,跪地昂头,“萧使君、各位夫人小姐,你们看。这是盐、这是生姜、这是酒……若这个坑是为了害人,奴婢们又何苦巴巴找来作料?作料的用处,不就是为了腌肉嘛?”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想到平常墨九没事就捣鼓吃的,虽然有过“蚂蚁上树”这样荒唐的东西,却也做出了如“松花蛋”一样的美食,尤其大夫人受她“孝敬”最多,几乎不用脑子想,就信了蓝姑姑的措辞。
尤其事关大房,她不能让二房给坑了。
于是,大夫人董氏左右看看没人吭声,清了清嗓子,便出了头:“老夫人,老大媳妇还在楚州时,就说有一个腌肉的法子……好像与这般无二,那会她还说,做好了,要孝敬老夫人哩,没想到如今出了这事……依媳妇的意思,事情如何且不论,先得派人找到老大媳妇才好。人回来了,再一问,不就清楚了嘛。”
“说得对。”老夫人难得赞许的看一眼大夫人,又不悦地看向温静姝,“还不把你男人哄回去沐浴更衣?一大帮子人杵在这里,是让人看我萧家的笑话吗?”
温静姝福了福身,还没动作,那边的萧二郎突然自个儿从草席上跳起来,就像被针蜇了似的,嘴里喊着“好痒好痒”,整个人就开始上蹿下跳,甚至顾不得众人围观,一双手在红得滴血的身上四处抓挠起来,就连那张腌得“熟透”的脸,也被他自己的指甲挠出了几条长长的红痕,深可见肉。
转瞬间发生的事,变化太快。
众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萧府的上空便荡起了萧二郎失控的惨叫声。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快,快摁住二爷,不让他挠了。”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
“快啊,都愣着干什么?抓住二爷!”看儿子如此,二夫人几乎哭了出来。
“是。”两个家丁回过神,速度极快地蹿上去,想摁住萧二郎。
可别看萧二郎平常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样子,被人拉住双臂,他力气却颇大,挣扎着,他一边挠痒,一边赤红着双眸打人,两个家丁不仅没能摁住他,反倒被他甩翻在地,呻吟不止。这样一来,他身上脸上又添了不少新的伤痕。原本那一身皮肤,就被盐、酒等物泡过,这样一挠,伤口狰狞,血肉模糊,一条条深沟,不住往下淌血,那画面惊悚骇人。
“六郎!”
老夫人看萧乾袖手旁观,不由直跺拐杖。
“还不快看看你二哥。”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萧二郎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双赤红且惊恐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萧乾,双膝跪在地上朝他爬过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他,“六郎,快救救二哥,我好痒,好痛……我肯定被人下毒了……六郎,以前的事,都是二哥不对,可我们是亲兄弟,快……救救二哥……救救二哥……”
看着他暴涨的双眼,一滴滴流出鲜血,萧六郎侧头看向薛昉。
“去!把二爷制住。”
薛昉点点头,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萧二郎按翻在地,然后在他吃痛的惊呼声里,把他双臂往后一拧,膝盖再顶向他的腰,那萧二郎便动弹不得了,只剩一双腿,受不住痒的来回搓动,动作与形象极是不雅,几个小丫头不敢直视,纷纷别开了头。
萧乾蹲身看一眼萧二郎,未动声色。
老夫人与袁氏紧张地过去,小声问:“六郎,你二哥怎样了?”
萧乾翻了翻萧二郎身上的伤口,又拿帕子仔细擦干净手,方才慢慢起身,不轻不重道:“不妨事,回去把房间用艾叶多熏几次,身子用艾味水洗净,派人去我药堂里拿些药膏擦一擦伤口,休息几日就好了。”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道:“可二哥这脸……”
看着被萧二郎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脸,老夫人与袁氏又紧张起来,“脸怎么了?”
萧乾道:“恐会留疤。”
留疤的意思,不就是毁了容貌么?萧家没有丑儿郎,不仅六郎艳名冠天下。便是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也都个个样貌出众,二夫人袁氏也常常为此自傲,觉得自家儿子英俊倜傥……听了这话,不由都愣住了。
“六郎,你二哥是被人下毒了吗?”
萧乾道:“无毒,可抓挠的伤口太深,神仙也无法。”
说罢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端详了一下墨九这个嘈杂的小院儿,又往深坑处看了一眼,便淡淡地道:“在找到大少夫人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也不许任何人拿大少夫人的事,乱嚼舌根。”
在萧府,谁都有些害怕萧六郎。
他的吩咐,也无人反驳。
萧二郎呻吟着被人抬回去了,为免他伤着自己,家丁把他双手反剪着捆得严实,一路上他又痒又痛,惊恐地叫唤着。其余众人听了那声音有点发瘆,也不敢多言,纷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