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这玩意儿怎么开?”
惊叹声里,有人低低询问墨九。
一般来说,棺木多数为木质,便是石质也很少有,更何况这样铁造的棺材?
到不仅仅说以铁铸棺的成本与贵重,而是这一口棺材实在太壮观了。
在这个十丈见方的墓室内,四周全是岩石,中间也是用岩石垒成的嶙峋高台,乍一看上去,有点儿人造假山的感觉。可能为了避免天长日久之后,墓室出现大量积水而损坏了棺材,这一口铁棺它高高地搁置在一堆岩石的上方,居于墓室正中——
更让人惊叹地是,它不像一般意义上的棺材,是长方形的,虽然不像艮墓的阴阳棺那么玄妙,却极有观赏性——因为它像极一条船。
“船棺?!船棺。”
“我第一次见,好神奇的工艺。”
“是啊,太漂亮了——”
由于离地较高,铁船棺并没有受到岁月的破坏,棺身镌刻的精巧图案都还栩栩如生,那整体布局,简直就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好一个八卦墓啊!
若不是见识过坎、艮、巽的独到之处……估计连墨九都得像那些弟子一样,连连发出惊叹了。
古人确实了不起,尤其她们墨家的古人。
面对着精致的船棺,也许是它没有大家在墓道时曾经担心的惊恐或者一般墓室都会有的阴气,在这样具有艺术性的地方,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心情,一些弟子甚至开起了玩笑。
“从未想过,棺材也可以做得这般美。”
“师弟,等我死了,你也给我来一副这样的棺材……”
“你要甚船棺?何不直接用床棺更好?”
“床棺?是也是也。知我者,师兄也……”
“哈哈。”
在弟子们窃窃的打趣声里,墨妄一直站在墨九的身边,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冷冷扫了几名弟子一眼,又把话题扯入正事儿。
“小九,我们进来时,已过六门六道,这里是最后一间墓室,也就是主墓室……照目前情形看,仕女玉雕应当就在铁棺里面。可寻遍棺身也寻不到半丝缝隙,这铁铸的棺,如何能够打开?”
墨九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像是心底已有结论,她回头望一眼墨妄,就简单一个字:“推!”
推?
霎时,好多人都愣住了。
即便把墨九、墨妄和乔占平等人算上,这里统共也就三十余人,想要把那一口像是整体嵌入在岩石上的铁棺挪开,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把棺材挪开又能如何?
在没有氧气切割等现代科技的时代,想把这种经过了柔化与淬火处理,几乎可以与坚韧钢材硬度相较的棺材切割开,那比登天还难。
于是,对于墨九奇怪的命令,大家面面相觑一瞬,又都一脸懵逼地看向她。
心里都觉得墨九爷今儿是不是受了萧长嗣的刺激?连脑子不好了。
墨九感受到一众怀疑的目光,不由挑眉。
“都看着我做什么?推啊!”
“……钜子。”一个胆大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重复,“您说的,确实是……推?推上头那口铁棺材?”
墨九气结。
难不成这些人都把她当疯子了?
“恭喜你,回答正确!”
“……”
一群人都在踌躇,似懂非懂。
不曾想,一直被击西安置在轮椅上做老太爷的萧长嗣却突然开口了。
“你们两个发什么愣,上去帮着推!”
那破锣似的沙哑声音刚落下,闯北率先就挽袖子冲上前去,“是!”
看闯北与击西都动了,其余弟子们虽然惊奇之心仍有,好歹还是相信了这件事儿的可能性……于是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沿着岩石的台阶往上,各自寻找上手的位置,推棺材。
看到这样的画面,墨九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算啥意思?
她这个土匪山大王的位置,还不如萧长嗣这个冒牌的面首?
一偏头,她目光刀子似的剜向他。
接收到她意味不明却饱含杀气的视线,萧长嗣抬手捂嘴,咳嗽几声,又“虚弱”地倚在轮椅上,那一闪而过的锐利,没有落入任何人的眼睛,却让墨九对他的人品又添了一些鄙夷啊鄙夷。
这厮!真有那么病重?
既然病得快死了,又何必上赶着凑热闹?
双眸微微一眯,她冷哼,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一眼,然后从容地走上台阶,站在铁棺的左手边开始挽袖子,要与弟子们一起使力,大干一场。
按理,“爱妻如命”的萧长嗣应当阻止墨九亲自干这种苦力活儿,可他双手“虚弱而慵懒”地搭在轮椅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疼地喊。
“爱妻仔细些……小心砸着脚。”
墨九心口一堵,气血上涌。
这样重的棺材能抬起来砸着她的脚?
她懒得理会他,低喝一声,“我数一二三,大家伙儿一起往右方使劲儿——”
“弟子领命!”
墨家弟子回答得异口同声,那恭顺的样子,让墨九心里又稍稍安慰了一点点。
“一、二、三——起!”
“起!”
“——起!”
众人划桨开大船——可铁棺太重,推老半天,依旧纹丝不动。
“一、二、三——再来!”
“起!呀!”
一个个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推得手背上青筋股股浮现,脸绷得像石头块子似的,急得汗水都出来了,那铁棺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