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吃饭没太大规矩,在家里夫夫俩也不会特意去分什么哥儿单独坐一桌,基本上都是一家人团团坐。若是一桌实在坐不下,那也只会将小孩儿特地拎出来坐。不过现在俞和团这张木方桌却是坐得下的,现下就是等俞敬安这两个小的了。
进了门,俞敬安随着俞敬明与他们打了招呼,得了回应,俞敬安便听得俞张氏的声音,不由欣喜,以为是俞张氏伤情要痊愈:“三叔伀,这是能下床走动了吗?”
“就是能坐住了,走动还是不行。”俞张氏回着,又转而对俞敬明说,“三儿,将你二哥引过来坐下,就等你们了。”
俞敬明答应,拉着俞敬安坐在了方桌下首,就坐在俞敬理的旁边。俞敬理虽不待见,但作为一个家教良好的孩子,还是与俞敬安打了声招呼。俞小春见自个儿四哥与二哥打了招呼,坐在俞和团怀里的他,也不安分,朝着他二哥“啊啊”直招呼。
俞敬安看不见,不知道俞小春是与他打着招呼,听小春喊得热闹,便笑着说了句:“小春,这是饿了吗?”
俞张氏却笑道:“他刚吃了蛋粥,哪是饿了,他是与你打招呼呢。”
“那肯定是想我了。”俞敬安厚脸皮笑道。
“你啊。”俞齐氏一边笑一边打开碗盖,众人也笑。
有了小春的伴奏,又有俞敬安偶尔逗乐两句,一餐饭虽然依旧是青菜萝卜外加点咸菜的,但也吃得十分欢乐。
一餐饭吃完,天还亮着,一般来说此时农家人都会坐在自家院子里聊聊家常谈谈八卦,俞敬安自是打算继续他的背柴大业,不过却是被家里头三个长辈喊住了。
首先开口的是俞齐氏。
俞敬安只听他笑道:“瞎娃子,来,今儿个有事同你说,背柴明儿个让你三叔帮你一起背。”
俞和团也忙得连轴转,俞敬安哪里还能麻烦他,听俞齐氏这么说,赶紧道:“大伯伀,背柴不急,有事您说就行。”毕竟柴火是在他包裹里,也不存在被别人捡走的事儿,再说这说个事儿,估计也要不了他太长时间。
“来来来,先坐。”俞齐氏拉过俞敬安,将俞敬安按在方桌旁的条凳上,三个大人就坐在俞敬安上首,又将三个小的打发走了。
俞齐氏是大傁,首先开口的还是他:“瞎娃子,之前你大舅不是来说过,愿意将他家大哥儿傢与你嘛,这多好的事儿啊,听你三叔说,你不愿意?”
怎么又是这个事儿,俞敬安心下叹息,嘴上还是说道:“大伯伀,我一个看不见的,现在自己都靠长辈接济,表弟傢与我,岂不是跟着我吃苦?”
“去去去,什么跟着你吃苦,这田地里扒食儿的,哪个不是这般苦过来的?”俞齐氏虽独,但其口才却十分好,说起事儿来头头是道,“你看你三叔家,这还有你三叔呢,你三叔伀不照样也得干这么多些。再说,你又不是不能干,到时候再将种田学上,你俩与别家夫夫又有啥不一样的。”
“这哪能一样,我这生活上他还得顾着我呢,再说种田哪是那等好学的?”俞敬安汗。
“不好学就慢慢学,学仔细咯,”种田这事儿在俞齐氏眼里,那就不是事儿,一句解决,转头又接着俞敬安后半句道,“再说,哪家夫郎又是不顾着自个儿阿郎了?”
“这……”俞齐氏说得太有道理,俞敬安竟无法反驳,只能换个角度继续道,“大伯伀,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看不见的,与表弟亲缘又近,我是怕日后孩子也有不好的。”
“唉……”俞齐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啊,都是命,怨不得人。你阿爹与阿伀都是好好的,你却看不见,这都说不准的。”
俞张氏也道:“本就是说不准的事儿,瞎娃子,你也别多想。哪能因着你是看不见的,你家孩子就看不见?别说这晦气话!”
俞齐氏点点头,接着俞张氏的话道,“你三叔伀说的对!要我说,正因着你看不见,这才要与一个品行端正勤劳能干的哥儿成亲,你大舅要许你的表弟,正是这样一个哥儿,多好。”
“这……太耽误他了。”俞敬安还是这么说道。
“只要日后夫夫俩和和美美,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哪里还有啥耽误不耽误。”俞齐氏显然不同意俞敬安的看法。
俞张氏也觉得俞齐氏说的十分有理,一时间频频点头,道:“哥儿这一生不就图一家宅和睦,幸福美满吗?只要你对他好,让他幸福,又哪里有什么耽误?”
俞张氏说完,俞齐氏接过话茬又语重心长道:“瞎娃子,你这亲事啊,若是错过了这厢,是再也不好说的。你自己个儿也要明白,若不是你家大舅心疼你,他哪里会将这么好的哥儿傢与你呢?”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只为了便利自个儿,就耽误了表弟啊。”俞敬安叹。
听俞敬安还这么说,俞齐氏都急了:“你小子!怎么说不通呢?只要你将这门户顶起来,钱有了,生活顺了,日后夫夫俩相互扶持,有的是好日子!”
俞敬安还想说什么,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俞和团却打断了俞敬安想要说的话,直接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吧,到时候瞎娃子定亲的事儿要麻烦大傁了。”
“行,过两天就是大集了,我正好将聘礼买一些,”俞齐氏飞快盘算着,“明儿个我就去请红人到他大舅家先说说,早些将这事儿定下来。”
然后……他们根本不听俞敬安的反驳,就……就这么定了!